[时评] 误读红楼:无可救赎 尤三姐·舒淇·木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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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862 | 回复1 | 2008-8-13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有次假期回故乡小城,手边没有《红楼梦》,到邻居叔叔家借了一套,也是人民文学版的,不过是1979年的版本。

随手翻了几页,渐渐困惑起来,好像烂熟的一个调子,突然间荒腔走板,泛黄的纸页上,不时地跳出眼生的字眼,虽多是叹词虚词,可是最能改变文章调调的,还就是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词,而非具体情节。

回头再翻“凡例”,说是以程伟元乾隆壬子本为底本,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程本啊,回去看我的那套,凡例上则写明,是以《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一七六零年】秋月定本)》为底本,即所谓脂本。

说来惭愧,虽然也靠红楼梦挣到了仨瓜俩枣的零花钱,别人再骂“啃红”一族,我暗地里也怀疑自己有份,但对红楼梦的版本,并不那么门儿清,只大致知道,脂本是曹雪芹原著,程本是程伟元和高鹗“整理”出来的,其中颇多篡改之处。

但还是有点小得意,张爱玲说,她《红楼梦》读得太熟,稍稍眼生点的字眼,就能发现,不经这么一检验,俺还发现不了自己也有这个功能呢。虚荣心演变成了小动力,我将红楼前八十回一口气重读,发现两个版本里,差别最大的,是对尤三姐这一形象的塑造,脂本里的尤三姐,是一佻挞不羁的豪放女,到了程本里,豪放成了她自我保护的烟幕弹,尤三姐竟是出污泥而不染,不过稍稍泼辣了点。

试举一例,贾琏娶了尤二姐之后,贾珍偷空跑到“小公馆”里找尤三姐鬼混,尤老娘、贾珍和姐妹俩一道吃饭,脂本里说,过了一会儿,尤二姐知趣,就跟她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走走来”,大概是要她母亲陪她去厕所,其实是对贾珍与尤三姐的关系心知肚明,不愿意在跟前碍眼,她母亲也会意,便同她出来了,只剩几个小丫头在旁边伺候。

贾珍便和尤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们都看不过,躲了出去,凭他两个自在取乐,不只做些什么勾当。

到了程本里,尤家母女对贾珍就没有这么客气,虽然尤二姐因跟了贾琏,见到这位曾经有过点瓜葛的姐夫少不得要避点嫌,却留下尤老娘去做那明晃晃的电灯泡,好像贾珍在尤三姐那从来不曾得手似的。这且不算,书中又特别加了一句:那三姐儿虽向来和贾珍偶有戏言,但不似她姐姐那样随和,所以贾珍虽有垂涎之意,却也不肯造次了。彻底将尤三姐洗白,仿佛她不过陪贾珍调调情,喝喝酒,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就在这当口,贾琏来了,尤二姐对妹子的这个情形深感忧虑,贾琏以为上策是干脆让贾珍收了她,他来以玩笑的方式来打破这个闷葫芦。

这个轻浮的男子,带着成人之美的愉快心情,以及支配者的优越感,拿腔拿调地要与尤三姐对饮,这段话,程脂二本又有区别。

脂本里,贾琏拉着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一杯。他的笑容,当是油滑而猥琐的。贾珍也顺着竿子朝上爬,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必要吃干这钟。这两个男人的猥琐和放肆,都是因为他们自以为将尤三姐吃得很定,以为尤三姐必然也以为,跟了贾珍就是理想归宿,倘若尤三姐真的是一“不随和”的人,他们哪来的这种信心呢?

程本里的贾琏,就收敛了很多,他这样说:三妹妹为什么不和大哥吃个双钟儿?我也敬一杯,给大哥和三妹妹道喜。

改编者真是用心良苦,他特别提醒我们,注意,尤三姐都没和贾珍喝过双钟儿呢,后面又有一句呼应,尤三姐说,我倒没和你哥哥喝过,今儿倒要和你喝一喝……

而在脂本里,完全是反过来的,尤三姐说,我和你哥哥已经吃过了,咱们来亲香亲香……

还有更多,不再引用了,总之,我们已经能看出,程本竭尽全力,为尤三姐洗刷解释,说她跟贾珍没有那回事,她的操守是过得硬靠得住的,至于贞洁的尤三姐,何以要做这小太妹般的扮相,程本后面也有解释,尤三姐说,向来人家看着咱们娘儿们微息,不知都安着什么心!我所以破着没脸,人家才不欺负!

这话说得铿锵,但道理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一个女人,想要别人不欺负自己,是应维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传统形象呢?还是做出万人不及的妖冶风流呢?以常识来看,该是前者,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即使像贾珍贾琏这样的缺德东西,在招惹一个女人之前,也少不得要掂量一下,揣摩一下对方的反应,要是一定会在对方那里吃瘪,大约也不肯讨这个没趣,毕竟,亲戚里道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着都有些难堪。

而尤三姐的豪放模样,取消了贾珍们的这一顾忌,将成本降低了,他们会以为是你情我愿,只会趋之若鹜,而不是敬而远之,假如尤三姐真的以为她的这副扮相能够却敌于门槛之外,那么,我真的要怀疑尤三姐的智商了。

当然,智商有问题的不是尤三姐,而是“改造”红楼梦的程高之流,他们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红玫瑰般的烈性女子,有过污浊不堪的过往,千方百计要把她洗白,告诉众人,那完全是一个误会,那么,尤三姐的死,就有了和阮玲玉之死一样的悲剧意味,皆死于“人言可畏”。倾倒玉山,揉碎桃红,尤三姐那样决然惨烈的一死,只为抗争谣诼纷纭。

相对于这简单易懂的形象,我更喜欢脂本里的复杂纠缠与深刻,更愿意看到那个曾经“沦落”的女子,在救赎自己的道路上如何千转百回苦苦挣扎,从嚣张的自暴自弃,到梦想通过与清白男子相爱,嫁于他为妻,以这个身份洗涤自己,当这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她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

我以为,她不是死于闲言碎语,不是死于爱断情伤,她死于千百年来无数女子共同的宿命,一切救赎之路被阻断之后的绝望。

(二)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尤三姐和贾珍父子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脂本写道柳湘莲退婚时说道,尤三姐知道他在贾府里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贾琏说退亲,料那贾琏必无法可想,自己岂不无趣。

程本还想替尤三姐遮掩,把“嫌自己淫奔无耻之流”,改成“把自己也当成淫奔无耻之流”,在“贾琏必无法可处”之后,又加上“就是争辩起来”一句,好像这“无趣”,乃是怕俩人吵起来。

这细细密密的修饰,更见得程高之流心虚,贾琏“尽知前事”,且从和石呆子打交道的经历看,亦不是一长于强词夺理的人,如何能与柳湘莲争辩得起来?后来尤三姐给尤二姐托梦,自己也说,你我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程高将这话删得那叫一个利索,只保留了尤三姐谴责尤二姐的话,却不知,她锋利的言语里,分明有着沉痛的自省。

总之,尤三姐的前传,必不是那么清白的,或者跟贾珍,或者跟贾蓉,又或者与两者皆有瓜葛,她说她姐姐使人父子陷于聚麀之乱,不知她是否也有份。就我们看到的章节,说尤三姐不曾让贾珍如意,但那已经是在她有所觉悟之后了,这之前是何情形,书中未作说明。

无论是上了谁的贼船,她和对方的关系,都不是对方强迫的,不是民女与恶霸那种,毕竟她不是宁国府的小丫鬟,身体属于主子,她要是不愿意,贾珍贾蓉们再不堪,也不见得非要难为了亲戚。就算他们无耻,无所顾忌,像尤三姐这般刚性的人,也必不屈服。

我更愿意这样想像她和他们的关系:那时,她和姐姐还不谙世事,父亲已去世,母亲把她们带进了尤家,肯娶一个带了拖油瓶的寡妇,可见尤家亦不富足,贫穷形成缺失感,缺失感加上美丽,对于猎艳的男子,就是一份鲜活的诱惑,这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姐妹花,不可能不被那些目光盯上,而她们名义上的姐姐尤氏嫁入贾府,正好成就了贾珍他们的近水楼台。

贫穷的生活是苍白的,对于美丽多思的,对于外面的世界有所向往的女子尤其是,当那些猎艳的男子在她们的生活中出现,亦是为她们打开了一个世界,让她们知道了美貌的价值,看到了物质的活色生香,男人贪婪的目光,在她们一知半解的心灵里,被置换成了恭维和赞赏,她们下意识地卖弄着幼稚的风情,沉溺于追逐与挑逗的游戏。

堕落,也是有快感的,下坠的姿态,有如舞蹈,旋转出黑色的恶之花。张爱玲说,正经女人虽然痛恨荡妇,其实若有机会扮个妖妇的角色的话,没有一个不跃跃欲试的。我不知道这话算不算偏激,但是普通女人如我者,想到狐狸精这样的词,也会觉得她们是有力量感的,会给我形成压力与挫败。

那么,那些有意无意地扮演狐狸精的女人们,想来也会有一种成就感吧。然而,这个世界,说到底,是“邪”不压“正”的,她们开得再绚烂,也在角落里,成为不了主流,无法获得真正的尊重,而任何一个人,想获得的最基本的东西,应该不是宠爱,而是尊重。

尤三姐是一个聪明人,悟性极高,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在尤家姐妹面前说宝玉不靠谱,也不习文,也不学武,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里闹,竟是外清而内浊。尤三姐替宝玉辩护说,姐姐信他胡说,咱们也不是见一面两面的,行事言谈吃喝,原有些女儿气,那是只在里头惯了的。若说糊涂,哪些儿糊涂?姐姐记得,穿孝时咱们同在一处,那日正是和尚们进来绕棺,咱们都在那里站着,他只站在头里挡着人。人说他不知礼,又没眼色。过后他没悄悄的告诉咱们说:`姐姐不知道,我并不是没眼色。想和尚们脏,恐怕气味熏了姐姐们。'接着他吃茶,姐姐又要茶,那个老婆子就拿了他的碗倒。他赶忙说:我吃脏了的,另洗了再拿来。'这两件上,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

这番话可见尤三姐的慧心与见识,那么,在放纵的快意之后,她就不可能不发现一个事实,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被社会道德边缘化了,同样是放纵,贾珍他们可以随时全身而退、须发无伤,而她们,却已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做下了荡妇的恶名,看似风光得意,实则人人喊打,从那些内容复杂的目光里,她还读懂了一点,她和男人之间,连游戏都算不上,只有消费和被消费,他们给她取的名字,叫“尤物”,或者“粉头”。

她还没有强大到无视伦理纲常的地步,她起初的放恣,是因为不懂,是因为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世间竟有这样的规则。现在,她知道了,可是覆水难收,染黑的布帛永远无法回复清白,心高气傲的她,只能承受着这样一种道德缺失,那个时代,并没有提供从中突围的范本。

一开始,她是怨恨,对于那些将她带入屈辱境地的人,像《白痴》里的娜斯塔霞,用毁灭自己的方式报复他们。不是已经让我陷于不伦境地了吗?那好,大家索性扯下那层遮羞布,亮亮原本的面目,当贾琏和贾珍妄图将尴尬场景化解,她索性无耻老辣地将一切扯破,暴露出最丑陋的本质。

她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痕雪脯忽明忽暗,一双金莲或并或翘,更兼高谈阔论,任意挥洒,将贾珍贾琏左拥右抱,把那虚伪的外包装信手撕下,当此际,可以想象那两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的窘迫,本以为是偎红倚翠的艳福,却被她反客为主,直截了当地弄出穷形尽相。那情形就像一群男子打着艺术的幌子看艳舞表演,台上的女郎却自己扒了个精光,还坦然地讽刺地看着下面的人,你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知道!这让那些衣装俨然的人,脸上怎么过得去呢?

就这样,不肯独自赎罪的尤三姐,要把男人也拉下水,她诱惑他们,拒绝他们,玩弄他们,羞辱他们,米卢说,态度决定一切,当她感觉到“是她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她”时,她就从那种屈辱感中暂时突围,暂时获得救赎。

想起离我更近的一个女子。几年前,在众人还不知博客为何物时,一个名叫木子美的女子,带着她的性爱网络日记《遗情书》横空出世,在这个叫做博客的东东里,她不但记述了和男子偷欢的过程,还写下了他们的姓名。此事如一个惊雷瞬间在网络上炸开,正义的斥责有之,猥亵的目光有之,新潮派的鼓掌喝彩亦有之,大多把这女子看得够强大,够彪悍,而她自己放出来的官方照片,也是一副满不吝爱谁谁的架势,聪敏的面孔上,笑容淡然。
荼靡花开 | 2008-8-13 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有看过那个《遗情书》完整的版本,只是偶尔从媒体介绍上看到只言片语,她写那些偷欢的片段,特别的清醒犀利,仿佛她置身于那个场景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一切。只是转到一段追忆时,口气突然凄凉,说起当年因初恋而流产,没有勇气去医院,一个人站在学校旁边的小书店里,翻妇科类的医药书,她没有使用太多形容词,但作为女子的我,却感到那种凄惶无助。



从尤三姐的时代到现在,女子的处境,并无基本改变,事情是两个人做下的,后果却要由女子独自承担,木子美小书店里的恐惧,与尤三姐那些不曾言说的屈辱感,都转化成了一种尖锐的戾气,她们不肯独自赎罪,要把男人也拽下去,哪怕,付出名声扫地的代价。



(三)

然而,这报复到底是饮鸩止渴,放在尤三姐的年代尤其是,男性世界实在力量太大,她将自己牺牲出去也不过令他们片刻尴尬,最终损害的,还是她自己。她戏弄了他们,自己也并不快乐,心情灰暗的日子里,她将贾琏、贾珍、贾蓉三人泼声厉言痛骂,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要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这蛮泼的举止背后,躲着一个被伤害了的女人。



当她发现泼悍无关救赎,报复于事无补,一腔焦灼的热渐渐冷却,她开始更理性地面对自己,更好的道路,也许是与旧日一刀两断,过去种种,譬如今日死,从此后改天换地。



忘记过去的最好方式,是轰轰烈烈地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具体到尤三姐身上,是与一个清洁的男子恋爱,以一份纯洁的完美的爱情,替换掉那些不堪的记忆。她选定的人是柳湘莲,这个俊朗浪子的显著特点是洁身自好,那年薛蟠错把他当成娈童调戏,他将薛蟠骗到郊外,一通暴打之后,远走他乡。



他那显著的清洁,现在成了能濯她的水,渡她的桥,她希望能从那桥上、水上走后,能为他安静贞洁的妻,在道德的彼岸重新登陆,从此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惜,这念想终究是她的一厢情愿,那男子,对她这曲曲折折的心事一无所知,就算他能懂,又是否肯°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也许,他的原则与她的梦想背道而驰,他不是佛,没有义务委屈自己,将她成全。



当柳湘莲在宝玉那儿听说,尤三姐与宁国府的关系,他迅速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不肯再淌这趟浑水。他来讨还聘礼,贾琏不爽,柳湘莲请他借个地方说话,尤三姐心知必是要说自己的过去,那一刻,她明白,她所有的出路,都已被封死。



就像许美静的一句歌词:我以为你给了我一线希望,我伸出手却只是冰冷铁窗。当她四处奔突一无所获,这个女子,只能以完全的毁灭成全自己,所以她的死是那样的决绝干脆,不给自己,也不再给世人留一丝余地。



(四)

尤三姐的故事里,有着无数女子共同的宿命,她有点像我们身边那些声名狼藉的女人,少不更事的荒唐,成为烙在灵魂上的“红字“,她们惊世骇俗的言行背后,有着非主流女子无法言说的绝望与恐惧。虽然说,现在的道德尺度已经大大放宽,但本质上仍是一个男性社会,即使那些某些方面已经获得认可的女人,也无法真正获得宽恕。



比如说舒淇,我是多么喜欢这个女子,她的眼神既清澈又邪气,像小兽般安静,却让你微感不安。她一度为某化妆品代言,我在商场里能看到她美轮美奂的大幅海报,这个女子大睁着双眼,与你平静的对视,黑白眸子里,是无辜、柔情、诱惑,和一点点无遮挡的脆弱,我每次从前面走过时,总会想,那个时候的舒淇,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知道那个时候她和黎明在恋爱,但后者始终不肯公开,因为她曾经拍过三级片,在年少轻狂的时代,以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随着后来的“改邪归正”,在影视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了,却在爱情上卡了壳。



港片里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即便她已经能够在星光闪耀的红地毯上衣饰华丽,人们却不忘提醒她在三级片里是怎样的衣不蔽体,连黎明的老爸都感到压力,在记者面前摇头说,就算找个圈内人也没什么,可是,她那个样子……



此时,只有她的男人能救她,这个社会,是看男人脸色的,假如黎明能够站出来,勇敢地把她挡在身后,一定能让世界哑口无言,偃旗息鼓,然而,正相反,他站在世界的一边,默不作声,和众人一样,看她独自挣扎。甚至,他要求这个女孩不要再招摇这不足为外人道的恋爱,屡教不改之后,媒体上便出现幸灾乐祸的新闻,说“黎明要炒舒淇了。”



我可以想像,在那样一些夜晚,女孩舒淇长久地抱膝而坐——就像我们在广告照片上看到的那样,心事浩渺啊,年少轻狂无所顾忌之际怎能想到,有一天会付出这般代价,有没有悔断肝肠?有没有希望重头开始?恋爱中的女人多么希望自己是没有历史的女人,她宁可像一张白纸那样洁白和苍白,她和她的男人相见恨晚。



可是,正像她说的那样,没有那个拍三级片的舒淇,会有今天的舒淇吗?没有蒙尘过的洁净是多么单薄,没有迷狂过的安静是多么脆弱,正因为她燃烧过,熄灭过,绝望过,痛过,一个人穿过那漫漫长夜,才有了这份丰富,这不可复制不可模仿的风情万种。



后来看舒淇发布了一个“保证书”,标明了日后“脱”的尺度,我不知道这与她和黎明的恋情有没有关系,但脱下容易穿上难,那一场恋情,终究以黯然分手收场。女人“从良”的艰难,与浪子回头的轻松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没办法,谁让规则是他们设计的呢。



但幸运的是,说到底,舒淇和木子美又不是尤三姐,离了黎明,还有张震,从那场梦寐中醒来,也许舒淇会沉痛而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不一定要终身有靠,木子美则更为彪悍,当记者问她,怎样设想将来的婚姻,她戏谑地应对,各自鬼混吧。



我欣赏她的这种态度,以很具有娱乐性的方式,解构着男性世界的规则,虽然都是网络上爆红的名人,我想,她一定会比芙蓉姐姐二月丫头之类,让大家记得更久,但是,我更希望,很多年之后的女子,听说她的事迹,茫然而不得要领,那个时候,不再是一个男性主场的世界,堕落、报复、救赎……这些过于凄厉的词语,都不再与女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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