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志小说：1069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个大城市了，每天坐地铁上学，外婆准备好的早饭，Chet的音乐，看着拥挤的人群，是我上学唯一的休闲。
　　我就读于一个所谓名校的高中，这里的老师早上6点钟上班，晚上10点钟下班，这里的学生，被分数和排名奴隶着，当然，也包括我。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父亲，也没有爷爷奶奶，家里就只有我，妈妈，还有外婆，这个城市，没有我其他的亲戚。

　　但是与许多单亲家庭不同，妈妈和外婆思想很开放，在我7岁那年就给我灌输了单亲家庭的概念，在我11岁的那年就让我主动去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于是，我在16岁就有了性生活，和我发生关系的那个女孩整整比我大三岁。

　　在校园，我明目张胆地追求女生，这在一个名牌高中，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这样的日子很有成就感，你会成为大家口中的风云人物，校园的八卦新闻会围绕着你展开，女生们会私下讨论我现在在和那个女生恋爱，男生们会私下凑过来，讨论女生私处的构造。

　　因为我跟他们不同，我的外婆和妈妈支持我早恋，即使老师把她们一次次叫去谈话，她们也会阴奉阳违，回到家，告诉我，下次别这么张扬，低调点，别让她们下不了台，然后就开始八卦地讨论我新交的女友，要求我给她们看照片。她们甚至互相吵架，各自支持不同女生，就想支持超女一样，让我去追求她们各自支持的女生。

　　我很爱她们，我的妈妈，和外婆，是她们开放式的家庭教育，让我比同龄拥有更多更多的自主权和发展权。

　　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生了争执，事情的起因是我告诉他们一个奇怪的梦。我没想到这个梦，以及后来的事会给他们这么大的反应。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她们争执。那一年，我刚满18岁就有了这个QQ：4195956。

　　第一章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每次梦到都是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他们相拥在一起，站在无垠的大草地上。

　　“那应该是在内蒙吧？不然哪来这么美丽的草地……”我跟外婆说。

　　外婆神色有点凝重：“那这是一个梦而已。”

　　“但是怎么会梦到一对男人抱着一个小孩？”我跟她打趣。

　　外婆吱声不语。

　　“那个孩子会不会是我？”我自己对自己轻声念叨。

　　“胡说！你瞎想什么，”外婆把早餐塞到我书包，然后指指时间，“不早了，快去上学吧！”

　　我带起耳塞，耸耸双肩包：“外婆，我走了，晚上我要吃尖椒牛柳！”

　　“好的……”

　　我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外婆，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Hi，贝尔！”

　　我回头看了看。

　　“Allen……你也在一号线换车？”我摘下耳机。

　　Allen是我网球班结识的同学，身高180，但是体重才120，标准晾衣架。

　　Allen是一个文科班诗人级别的人物，

　　每天专研一些古文学，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的课程确实出奇的糟糕。

　　关于Allen有些蛮有意思的传闻，传说他从来不跟女生讲话，永远穿着内裤洗澡，种种种种……

　　当然还有最为爆料的是，有一次他在收拾课桌的时候，从一堆资料里面滑出一支润滑剂。

　　Allen的朋友很少，但是Anyway，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无论是聊天还是一起打球。

　　总的来说，Allen属于帅哥，浓眉大眼。从小到大我有一个习性，喜欢和帅哥做朋友，上厕所的时候还会偷窥他们的私处。

　　我将我的这种行为理解为一种欣赏，其实后来发现是理解错误了。

　　在校网球双打比赛的时候，我和Allen组了一对，天天下课后一起练习。

　　有时候他会请我吃饭，吃饭前我们会去学校的浴室洗澡。

　　一般我们都会练习到很晚，所以去洗澡的时候整个浴室寥寥的只有几人。

　　Allen和传说中的一样，每次洗澡都是穿着内裤。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是我们双打比赛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我们练习到很晚。去洗澡的时候整个浴室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趁着无人，我对着正在洗澡的Allen调侃：“为什么你每次洗澡不脱内裤？是下面构造不一样吗？”

　　Allen有点害羞。

　　我被窘在了那里，接着他的话更是把我窘到了……

　　“你想看吗？”

　　回到家，脑子确实一直浮现着那一幕，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那天那个梦又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背影，其中一个人抱着孩子，他们的手还是牵在一起。其中一个男的回头微笑地看了看我……那个不是我吗？

　　在晚饭的时候我把这个奇怪的梦告诉我外婆和妈妈，完全出乎我意料，我原本以为会把她们逗乐，谁知道妈妈把碗狠狠得往桌上一砸：“够了！上次你不是跟你外婆说了嘛！”

　　“但是这次我看清楚了那个男的长得好像我啊！”

　　“砰”一声，妈妈把碗扔到地下：“平时都跟什么乌烟瘴气的人混在了一起，做这种肮脏的梦！路贝尔我告诉你，是我们平时太宠你，以后下课直接回家，不许在外面跟别人乱混！”

　　“我怎么啦？哪里肮脏啦？”

　　“跟男人在一起还不肮脏！以后你不用读书了，越读越下作。”

　　“不就是梦嘛，我是没觉的下作，即使是真的又怎么样啊……真是封建！”

　　“要是真的，你就给我滚出去！”妈妈尖叫着。

　　外婆在中间劝架“贝尔，就听你妈妈的……”

　　或许确实是他们平时把我宠坏了，从来没有受过他们的责骂，我越是来气，把饭一扔，愤愤地跑出了门。

　　走在这座大城市里，我突然没有了方向，我能去哪里？

　　我在德吉广场做了一会，给Allen发了一条短信：“今天能在你家留住一晚吗？”

　　第二章

　　希腊神话中，有一个美少年叫那喀索斯，他实在是太美了，见过他的女孩都渴望当他的爱人，但他一个也不想要。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最迷人的少女身边，无论她怎么吸引他的注意，他都不理不睬。连最美的仙女爱跟别的女孩子一样，爱上了那喀索斯。她可以追随他，却不能跟他讲话。思念成疾的她躲在洞里隐藏满面的红晕和满心的屈辱，谁也安慰不了她。她为相思而憔悴，最后只剩下余音了。

　　那喀索斯不改残酷的作风，一直瞧不起爱情，女神宁美息事插手安排这件事。那喀索斯俯身掬一捧清水来喝时，看见自己的倒影，立刻爱上了它。他一年到头守在那潭边，凝视水影日渐憔悴。 他死后，受他藐视的众仙女待他很仁慈，想找到他的尸体来安葬，硬是找不着。但他到地的地方却开出一朵迷人的鲜花，她们就叫它那喀索斯(水仙花)。

　　“这个故事其实我早就听过。”我一边翻着Allen卧室里面的CD碟，一边跟他说。

　　“我一直觉得我很像那个主人公。”Allen对我说。

　　“这张不错，”我拿着一张Ella Fzgerald的《That Old Black Magic》，“怎么了，多愁善感的美男子？”

　　“我被我老妈骂成这样你都不安慰我，还给我讲水仙花的故事……不过你这里有好几张不错的Jazz碟，一定要借我听……”

　　“其实我是Gay。”Allen放慢语速。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凝注了，

　　我回头看了看Allen，他低头不语。

　　我凑近他：“那又怎样？你会强暴我吗？”

　　我们都坏坏地笑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我对着他说。

　　“不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Allen双眸对着我。

　　“从小到大我就喜欢照镜子，无论是在哪里，在商场，在厕所，甚至包括窗户、反光镜、后视镜……”

　　“我也是啊……”我不以为奇。

　　“从小我就喜欢和男的在一起，一起厮打在一起，初一的时候我和我们班体育委员一起洗澡的时候，不知不觉下面就开始有反应……后来干脆直了……”

　　我扑哧一笑：“那Gay还有其他表现吗？”

　　Allen看着我，并不说话，右手却掏入我的内裤，抚摸我的JB。

　　他贴到我的脸庞：“有感觉吗？”

　　我被他挑逗起来了……

　　第二天打开手机，就是5个未接来电。

　　我脑子一片混沌，一边是想着应该怎么善后昨天的事情，另一面是想着如何圆一个谎告诉老妈昨天是如何过夜的，之前他对男男的事已经这么反感了，要是她知道昨天我跟一个男的互相打手枪一定会气疯的。

　　趁着Allen还没有醒我就收拾了一下离开了他的家。

　　刚走出门，有一个电话，是老妈的号。

　　“小贝！”是外婆的声音。

　　“喂，外婆啊，我昨天在同学那里寄宿了一夜。”

　　“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妈妈都要被你气死了，昨晚折腾了一晚，差点给你们校长都打电话……赶快回家！”

　　进门以后看见就是一边做菜的外婆和穿着睡衣的老妈。

　　我进去洗漱了一下，一边刷牙一边听到老妈声音：“昨天去哪了？”

　　“小丽家，他爸妈正好不在。”

　　“你跟她和好了吗？”外婆插了一句。

　　“嗯，要不下次带来家里吃饭……”我擦了擦脸。

　　“真是厉害，你都可以去做韦小宝了……”老妈的声音明显缓和了许多，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赶快收拾上学去吧……”老妈站了起来。

　　“哦。”我支了一声，拿起书包，把早餐塞进书包里，掩上门。

　　出门不久，就接到Allen的短信：“下午比赛不要忘记了，四点半在操场见。”

　　第三章

　　那天下午的网球四分之一决赛还算顺利，虽然中间在配合上出了一点小问题。

　　最后还是挺进了半决赛。

　　Allen和我都很高兴，但是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小贝，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好吧”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应和他，整天下午除了比赛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外，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

　　“要不去我家洗？反正我爸妈不在。”

　　我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顺便你可以挑选几张碟，其实我箱底里面还有几张Hancock的碟。”

　　“Hancock！你都有他的原碟？”我喜出望外，

　　这是一个很好的劝服自己去Allen家的理由，是吧，路贝尔？我自己寻思。

　　“好吧，我跟你去……”这句话说得真是顺理成章。

　　其实每次暗示自己不应该发生的事，都会按部就班地发生。我心里越是想着不要和Allen有进一步的过激行为。但是脑子里却是播放着淫荡的色情画面。

　　就这样，我在洗澡的时候，Allen从后面抱住了我，他的嘴巴贴在我耳边：“昨天舒服吗？”

　　我转过身来，看了看他，路贝尔，这不就是你脑子里重播好几次的画面吗？

　　还没有等我有什么动作，Allen已经吧舌头伸进了我的嘴巴，一手抱着我，一手已经按住了我的胯下。

　　这次我们把整套都作全了。我发现其实整个人躺在床上任由Allen把弄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但是享受都是在当时，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昨天享受的事情又成了我今天苦恼的事情。

　　我的左肩膀上出现了一个小天使，右边出现了一个小恶魔。

　　小天使说：“路贝尔，你干什么了？不怕被你老妈发现扫你出门？”

　　小恶魔说：“切，你昨天在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等享受完了才来装正义战士。”

　　小天使说：“路贝尔，赶快离开Allen，你不能一错就错。”

　　小恶魔说：“你是个男人，虽然Allen也是个男的，你干了他就要对他负责。”

　　小天使说：“是Allen先勾引你的，与你无关。”

　　小恶魔说：“放屁，自己在爽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些屁话。”

　　然后小恶魔和小天使打了起来

　　我摇摇脑子，看看一边正熟睡的Allen，他真的很可爱。

　　“不行，我得先回家。”我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回到家里，外婆正在做菜。

　　外婆回头看见我回来了，挖苦我：“不是小丽爸妈回来了吧？这么衣冠不整。”

　　“当年也是你女儿和你女婿衣冠不整才会有你外孙的啊……”

　　顿时外婆脸色有点难看，我才意识到“女婿”是我们家最避讳的词汇之一。

　　“外婆我收拾一下就走了，早餐在哪里？”

　　外婆反应了一下：“哦……在冰箱里。”

　　一到学校，班主任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看见Allen正从语文教研室拿了作业出来，出来的时候看见我，还给我一个眼神。

　　进了门，我看见班主任正和一个40出头的妇女讲话。看见我过来了，就招呼我过去。

　　“小贝，你过来一下，有事情跟你谈。”

　　“哦。”我不知所以然，看了看班主任，又看了看那妇女。

　　那妇女有点激动，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

　　然后对着班主任说：“老师，这就是路贝尔？”

　　老师点点头。我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还没等我开口，班主任告诉我：“小贝，她是你姑姑。”　第四章

　　我很喜欢平井坚，但是喜欢他的相貌远超于他的歌曲。

　　我也很喜欢玉置浩二，但是喜欢他的歌曲远超越于他的脸庞。

　　当然还有那种像中孝介一样，声音和气质都是那样完美的男人。

　　但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那个我的“姑姑”，我既不喜欢她的声音，也不喜欢她的外貌，

　　更不喜欢她的“姑姑”的头衔。

　　我故意选了一个最贵的日本料理店，就是想好奇地听听这位传说的“姑姑”来叙述，跟随我18年，但是我从来不知晓的身上另外一半DNA源头的故事。

　　“路贝尔，果然姓氏都改了。”那个“姑姑”一直盯着我看。

　　“那我应该姓什么？”

　　“你妈妈没有提及你爸爸任何的事情吗？”

　　“提了啊，见异思迁，搞婚外恋，跟小三跑了，我7岁就知道了。”我傲慢地说。

　　“你跟你爸长得正像……”

　　“那就倒霉喽……”我看看她，

　　“你妈妈还跟你说什么了没？”她好像还有些心事，欲说又开不出口。

　　“没说，她都没告诉我我原来有个姑姑。”

　　“可以理解，发生这种事要是我，我也会离开，选择一个没人认识的城市。”

　　然后是一片安静。

　　“你爸爸后来有找过你们吗？”还是她打破了安静。

　　“没有……”

　　“小贝，我们家找了你好久，这次是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在你们学校教书，说有个叫路贝尔的单亲家庭的孩子……”

　　“好了，”我不耐烦了，“你都找到了，还有事吗？”18岁的年纪总是那么鲁莽，总觉得别人欠了他们很多，对于父亲，我从小就是告诉自己除了恨还是恨。其实我内心是知道的，除了恨我还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关于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弟弟，我也无话可说，我们整个家族的脸都给他丢光了，但是你……”她突然停顿了一下，“你家里现在还有谁？”

　　“托你们的福，我妈妈和我外婆都很健康。”

　　“小贝，这次我这么急忙从首都赶过来，其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呵，”我冷笑，“找我帮忙……”很不屑。

　　“我爸爸，也就是你爷爷，已经有两次病危报告了……他在床前一直喊着小贝，小贝，他说要死见不到你一面，死不瞑目……”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了。

　　不知道怎么了，我应该是无动于衷，或者是充满仇恨才是，但是我心理明显是告诉我，我想去见见这个老人，我更想见见这个抛弃我18年的父亲。

　　“我本来是想试试运气的，看到我朋友发给我的照片，我就更肯定你就是小贝了……能答应姑姑这个要求吗？”

　　回到家我看见妈妈和外婆正在厨房包饺子，

　　“小贝，回来啦？”外婆在里面喊了一声。

　　见我没回应，老妈出来看了看我。

　　“怎么了，小贝？”

　　“没怎么……”我进了书房。

　　“妈，我有事对你说……”

　　老妈回头看看我示意让我说。

　　话头到了喉咙又咽了下去：“没什么，明天再说，我好累……”

　　“怎么了小贝？”老妈生疑。

　　“跟小丽又闹矛盾了？”

　　“我们从来就没和好过……”不耐烦的时候总会捅破真相。

　　“什么？那你前几天在小丽家干什么？”

　　“我没在小丽家，我在一个同学家，我怕你多想……”

　　“是个男的吗？”老妈神情变了。

　　“是的……”我应该瞒下去吗？我从来没有对她们撒谎过……

　　“还有……今天，从首都来了一个人，她说她是我姑姑。”

　　砰，只听见厨房里有瓷碗掉在了地上。

　　老妈眼睛顿时红了：“妈，我是说，这真是有遗传的！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他养大……”

　　我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不过我觉得好像有天大秘密就因为这个姑姑的出现，终于被捅破了。

　　“她跟你说了吧！你爸也是同性恋！”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老妈这么伤心地表情。

　　第五章

　　1985年，国际象棋大师加里·卡斯帕罗夫，在22岁时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国际象棋冠军，卡斯帕罗夫7岁时父亲不幸去世，自此以后，他的母亲克拉拉成了他前进的指导力量。

　　1992年，比尔·克林顿，进驻白宫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第42任总统，然而他也出生于一个单身家庭，在他来到人间前3个月，他的父亲去世。

　　2002年3月26日，《美国丽人》的导演山姆·门德斯荣获奥斯卡最佳导演金像奖，而他是一个单身家庭出身的孩子，从小父母离异，由母亲一手养大。

　　2005年9月28日，路贝尔，曾幻想追逐这些前辈的足迹成为名人，但是明显被无情地打击到了。从那一刻他知道在这个大城市为什么没有其他亲人，从那一刻他也知道了为什么从小母亲就放纵他去追求女孩，他更加知道了，原来他的父亲是跟一个男人私奔的。

　　那一晚真是一个不眠之夜，母亲在沙发上撕心裂肺地叙述她心酸的过去，如何发现自己老公出轨，如何被邻居投以异样的目光，如何辛苦地离开首都……

　　最后声音都嘶哑了，整个人虚脱了，外婆看了我也是大喊大嘛，说是怎么这么命苦，一碰就碰到三个同性恋，是不是上辈子造什么大的孽。

　　所以在那一夜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牺牲我自己。

　　我告诉她们我喜欢的是女人，我对男的都没有感觉，Allen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并且向她们保证以后会好好地娶一个女孩回来。

　　我很爱我的外婆和我的老妈，至于对于那个同性恋父亲的感情真可以用百感交集来形容。

　　就这样在我的搪塞中，我和我的老妈和外婆终于互相释怀，而我也请了三天的假飞往首都去看看我的爷爷，其实我心里还是在想，是否也能侥幸的看到那么父亲。还有那一方我母亲，父亲曾经生长的土地。

　　这是我18岁以来第一次来到首都，我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我母亲总是不让我来首都看看的原因。她是怕我翻起她满目疮痍的回忆吧？抑或是让我在这片土地上让我邂逅正牵着另一个男人手的我的父亲。

　　其实我跟很多人一样，原来我是有这么多的亲戚朋友。

　　爷爷据说是一个知识分子军人，叔叔伯伯和姑姑们看起来也都是些有文化修养的人，我看着他们，仿佛想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一些关于父亲的影子。但是我又不想看到他们，看到他们对我异样的眼神，以及无尽的怜悯，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过得很好，有爱我的母亲和外婆。

　　姑姑把我安排在以前我父亲住的地方，真是有意思，原来我的那位同性恋父亲还是一个画家，房间里面都是些他的作品，有国画，油画，还有一个裸男的雕塑。我看了看那个雕塑雕刻的异样活灵活现，炯炯有神的眼神，迷人的双眸，真漂亮，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眼睛。如果那个男的是现实中的人，那肯定是一个极品的同志，我反讽着。

　　爷爷见到我后，非常激动，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听不懂，我也只是应和了一下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看他病情稍为有点好转，我就飞回了我自己的城市。

　　因为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见是Allen的好几条短信。

　　“回来了吗？”

　　“你出去好几天，有点想你。”

　　“什么时候的飞机？”

　　“别忘记后天的半决赛。”

　　“我们不要这样下去了，分手吧。”每一个拼音，我都打得很沉重，打完以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就把手机关机，坐车回了家。

　　第六章

　　这是Allen给我的第32个电话，我没接。

　　这是Allen给我发的第21条短；信“下午比赛，我等你。”

　　我没回。

　　就这样我没去参加网球半决赛，放弃了资格。

　　Allen，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是我更爱我的妈妈和外婆。

　　放了学，我没有回家，走着走着又到了德吉广场，灯光很黑暗，恰似我的心境。

　　我坐在那个地方，是那天，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Allen把我领回了家。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是在等Allen的出现吗？

　　“路贝尔你要放弃Allen，马上回家。”小天使说。

　　“路贝尔，你还是不是男人，丢下Allen一个人，放弃比赛，你起码要向他道歉啊。”小恶魔说。

　　“路贝尔，赶快回家，别让你妈妈担心。”小天使说。

　　“路贝尔，快去Allen家，说不定Allen为你伤心欲绝，自寻短见呢。”小恶魔建议着。

　　好啦！我大吼着，吓跑了周围怯怯私语的一对对男女。

　　我看着他们，幸福是你们的，永远不属于我。

　　我现在需要冷静。

　　一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打开的时候发现是Allen那熟悉的字迹。

　　“小贝，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学校了。很高兴能认识你，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难以承受这样一段被世人唾弃的感情。我也知道要接受这样的爱，需要有比平常爱情多出十倍的勇气。但是请原谅我这样的离开，因为我害怕每天看见你的身影，我害怕我控制不住在你面前哭泣，我最讨厌哭泣，但是在过去的72个小时里，我几乎流干了眼泪。我更怕见到你和你新的女友亲昵的样子。想到这些，我决定离开。我知道你这样会很内疚，那就当是你欠我的感情吧。小贝，谢谢你给我这个月的美好的回忆。最后我想告诉你的事，我根本不喜欢打网球，是因为知道你选了网球课我才跟你选的，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其实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我有预感，一早就有。好了，记得，路贝尔，你欠我一个小小的人情，我会随时来找你的。你喜欢的Jazz乐我都打包好了，等我安顿好了以后，我会寄给你的。祝好，Allen。”


　　第一次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哭了。

　　现在当我读第100遍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抽泣，但是更多是美好的回忆，因为现在是2007年11月28号，我已经进入大学二年级。

　　女生们总是喜欢吃肯德基这样的垃圾食品吧？

　　小丽就是，

　　“谁是小丽？”Marry大叫着。

　　“分手！”Marry拿起包。

　　“别闹啦，我只是拿你和小丽比较一下，然后得出女生都爱吃这些垃圾食品而已”我握住她的手。

　　“切，你那个小丽到底有多漂亮，下次让我见见，我就不相信我比不过她”Marry一边舔着甜筒，一边对我说。

　　Marry是我上大学第三个女朋友，上了大学以后，我反而本分了不少，很少有性生活。或许我是对女性失去了兴趣？我这么调侃自己。

　　“老公，你看那个女生的包漂不漂亮……我也要买一个。”

　　“老公，我们去湖心逛一会儿吧……”

　　“老公，你一点都不体贴……”

　　难道恋爱就要这样吗？我有时候总是对自己说，大家都是这样恋爱的，你就走走过堂，谈恋爱，生孩子，养孩子……但是，我总觉得要改变写什么。

　　在07年的年末，我认识了他，黄发的Roy。

　　我们是在上自习的时候认识的，很疯狂吧。

　　互相对视了好几眼，然后每次非常默契的坐在前后排上自习。

　　就这样过了两周，我终于忍不住，有一次我坐到了他的旁边。

　　“Hi，我叫路贝尔，物理系的。”我的脸有点红，因为他是我见过周围最帅的男的。

　　“我叫Roy。”他也有点脸红。

　　接下来我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讲什么。

　　我非常尴尬，心理寻思：路贝尔你在干什么，找一个男人搭讪，万一被人不想认识你，岂不是糗大了。我后背越来越烫。看他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一边写作业。惨了，只是个误会吧，他是真的来上自习的，不是来看你的，路贝尔，趁还没有完全糗大，马上离开。

　　“同学，能留下你电话吗？”

　　我回头看了看他，看他脸一下子红了。

　　第七章

　　上了大学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平井坚很可能也是Gay。

　　我还可以听听林一峰的歌，当然他也是我刚刚发现的小Gay。

　　我很喜欢跟Roy在一起，这也是我上大学头一遭主动去接近一个男的。

　　那段日子，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回寝室，一起吃饭。

　　这样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有时候做梦的时候还会出现一些色情的画面。

　　每次这种情况发生，我就在厕所自我解决。

　　Roy绝对是个时髦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钱。

　　他喜欢国际名牌，但我总觉得那些牌子对学生来说真是奢侈品。每次和Roy走在一起，总是会吸引路边行人的目光。在一个理工科学校，一个黄发俊男，用名牌把自己包装的金碧辉煌，真是寥寥无几。

　　Marry也会常常问我，我是怎么和这个帅哥认识的，我只能说我们是话剧社社友这样的谎言来源场子，事实上他不是话剧社的，连舞蹈团也是在我推荐下才进去的。

　　Roy也是一个爱招摇的小子。常常故意将身上的牌子亮给被人看，或者会故意向别人提及自己衣服的价格。

　　我什么时候喜欢和这样的物质男交往了？我常常问自己，但是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不得不承认我目前还是一个表面控制的男孩。就这样，我好像深陷进去了，我帮他上课，替他写作业，甚至帮他买单。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Roy是一个物质欲横流的家伙，其实我知道除了外表和温和的性格外，他真得一无是处。大学都是后门进来的，没有文化修养，品味俗气……但是，真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办法。我承认有点越陷越深了，这个好像是一个恶性循环，越是喜欢就会付出越多，付出越多就越是喜欢……

　　事情一步一步发展着，我们到最后上自习都是紧挨着上自习。有时候他会故意用他的腿摩擦我的腿，试探我的反应。当然，在他午间瞌睡的时候我会一直盯着他看。

　　“路贝尔，你还是过不了这一关。”我无奈地对自己说。

　　虽然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但是谁都没有越轨，谁也没把Gay这个词摆上台面。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

　　“小贝，这周末我们去酒吧吧？”

　　“好啊，哪个酒吧？”我一边写作业，一边对他说。

　　“度君……”他看了看我。

　　我很早就知道度君这个酒吧了，是我在网上搜索的时候发现的，然后读了很多关于这个酒吧的文章。那是这个城市最大的Gay吧，也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地方，据说晚上还会有钢管舞会。

　　我犹豫了一下，“好吧，周末去吧……”我低着头。

　　他坏坏地笑笑：“你知道那个酒吧？”

　　我看着他：“网上听说过，但是没去过。”

　　周末我们来到整个城市Gay最密集的地方，度君酒吧。进去就是一些男男亲昵的照片，都是些肌肉男。

　　“第一次来这样的酒吧吧？”Roy看着我，今晚Roy穿得很艳。

　　“是啊，你常来吗？”我有点拘谨，深怕遇到熟人。

　　Roy好像是发觉到了，“第一次是会比较拘谨的……”

　　我对着Roy说：“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

　　Roy笑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么想，但是这种地方即使你遇到熟人，那就说明他也是啊，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贝。”Roy看着我，双手围住我的脖子，嘴巴凑了上来。

　　“路贝尔？”我听到有人叫我，

　　我和Roy停了下来，我回头一看，惊呆了。　第八章

　　他乡遇故人最窘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遇到老仇人，一种是遇到老情人，

　　我就属于第二种情况，我在一个同志吧，和一个Gay接吻，遇到了我的老情人。

　　终于，我读了100多遍的离别信，还是把写信的作者从信中读了出来。

　　“于是，你还是觉悟了。”倒是Allen很是释怀。

　　“这个是……你男友？”Allen坏坏地接着说。

　　“我叫Roy”倒是Roy很大方。

　　Allen仔细得打量了一下Roy，然后对Roy说：“小贝向来眼光很好，我是Allen。”

　　“你就是Allen？”Roy转头看了看我，“他就是你的那位……”

　　我朝着他点点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把我忘记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得好好叙叙。”

　　“小贝，那我去舞池跳舞了，你们好好聊一聊。”Roy给我使了一个眼神。

　　我还是有点很难释怀：“Sorry……”

　　还没等我说完，Allen就接上了：“小贝，我从来没怪过你，我们只是在一个不适当的时间点，不适当的环境发生了关系……我想那是注定会失败的，要是我们现在才开始或许就能相恋一辈子。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也有男友了，你呢也有这么帅的帅哥，算是扯平了……”

　　这算是和好了吧……

　　“你爸爸也是Gay，哇，好劲爆的消息，难怪你妈妈这么敏感……”

　　“是啊，我现在就担心，要是我妈妈发现我又和男的在一起，一定会疯掉的……”我有点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高中就向父母出柜了，他们倒是蛮支持我的。照你这么看，我爸爸会不会也是Gay？不然怎么会支持我呢？真有遗传？”

　　我扑哧笑了：“要是我妈妈是拉拉就好了”我打趣着。

　　“那样你们家也太正点了吧，同志爸爸，拉拉妈妈，Gay儿子……”

　　“聊什么聊这么开心？”后面进来两个男的，一个看上去30多岁，另外一个估计接近40了。但是那个40岁的男子双眸异样有神，理了一个利索的短发，穿了一套干净的西装，这个人好面熟，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他看见我的时候也有点失态，双眼一直盯着我打量。

　　“老Ken，你不能吃嫩草啊，他是我朋友。”Allen说。

　　“呀，那你这个嫩草怎么被人吃啦？”另一个男的打趣着。

　　“那是因为某人嘴上功夫比较好，被吃的感觉还蛮爽的……”Allen有点小淫……

　　“好了不打趣了，小贝那个是我男友Jack，这个是我男友的好朋友老Ken。”

　　Allen故意给Ken使眼色：“这个是我高中同学路贝尔……不过人家有男友了。”

　　“那当心我吃你的Jack……”Ken坏坏地笑了笑。

　　“哇，我等了你十年都没吃我……现在我有男友你要吃我了，人就是犯贱啊。”他们互相打趣。

　　老Ken给我和Allen都发了一张名片：Ken，零幺执行总裁兼创意总监。

　　“零幺是你开的啊？”我有点吃惊，“我还以为是一个老头子开的。”

　　“你不是再骂我吧……”Ken笑着说。

　　“对了，你们跟老板商量得怎们样？他开的价格合理吗？”Allen对着我说。

　　“我跟老Ken都觉得老板有点抬高价格，细节还在谈……”

　　“我们还是收下吧……我对这里真有点感情，要是关门总是有点不是个滋味……”

　　原来是度君酒吧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老板正在转手。老Ken和Jack要收下这家酒吧。

　　“小贝……”Roy从舞池跳了一身汗回来。

　　“Roy！”老Ken和Jack都惊讶得叫着。

　　“你们认识？”我和Allen齐声。

　　第九章

　　Roy看到老Ken和Jack的时候有点惊慌失措，而老Ken和Jack看到Roy的眼神也很诧异。

　　之后的一周Roy总是有点表现异样，直到有一天Allen把我叫到市中心吃饭，总于真相大白。

　　“小贝，你不能跟Roy继续下去了……”

　　我很诧异，这让我联想起那天的事情。

　　“Allen，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说道。

　　Allen有点神情紧张。

　　“Allen？”我看看他，好像有些不祥的预感。

　　“这是我不能瞒着你……Roy是MB。”Allen终于捅破了残酷的事实。

　　事情远比我要想的糟糕，原来我只是以为Roy和Jack或是老Ken发生过关系。没想到是这种关系。

　　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谁告诉你的？”

　　“于是Allen还是没有瞒住秘密？”老Ken在度君忙着布置新的酒吧店面，一边应和着我。

　　“他为你服务过吗？”我冷冷地说了一句。

　　老Ken停了下来，我双眼有点红润，因为离开酒吧的那一天晚上我们就睡在了一起，现在想起来真是有点羞辱。

　　“你为你的男友而羞耻吗？”老Ken看着我。

　　“谁会因为有一个MB的男友而高兴，难道让我跟别人去炫耀我有一个MB男友吗？”我差点就哭出来了。

　　“他有为你服务过吗？”我还是任性的缠着老Ken。

　　“你觉得呢？”老Ken把我拉倒一边。

　　“你喜欢Roy吗？如果喜欢，你介意他是MB吗？”

　　完全的讽刺，“你会喜欢MB吗？”我向他大吼。

　　“事实上，你正喜欢MB，我在这一圈子呆久了，我没觉得MB怎么样，只能说是一个高风险的行业。”

　　真是笑话“你也当过吧！”我脱口而出。

　　老Ken看着我“我见多很多MB为自己的男友，一天接工作好几次，结果呢，他的男友嫌他们脏，每天还拳脚相加，奇怪的是他们在用他们MB男友用性命换来的钱的时候怎么不会觉得羞耻。小贝，评价一个人不是这么表观的，至于Roy我不知道，我们也不是很熟……”

　　老Ken接着去干活了。

　　我瘫在那里，不知道该去哪里，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Roy为其他男人服务的样子，于是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钱来买衣服和化妆品的原因了，这是我18岁以后第一次哭泣，怎么都抑制不住。突然间心脏有点难过，头有点混重，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酒吧的一个包厢的沙发上，身上好像是老Ken的衣服。

　　“命真大，还没死……”老Ken拿了些水果过来。

　　“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我倔强地起身，甩开他的衣服。

　　电话响起来了，是Roy，我拿起电话，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讲的。

　　“你好，是Roy的朋友吗？”电话那一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怎么了？”

　　“你朋友住院了，还蛮严重的，至于病况暂时不能透露，希望你过来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我冲了出去。

　　老Ken看着我：“怎么了？这么慌张？”

　　“带我去第二人民医药，Roy出事了……”

　　第十章

　　医生把我和老Ken接到了一个休息室。

　　气氛很凝重，老Ken问医生是什么状况。

　　“病人那时候发高烧，然后在马路上被过路的车擦过，撞晕在地，司机很慌张，以为是撞死人了，马上把他送到这里来，只是皮肉有些擦伤……”

　　我和老Ken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内科大夫给他化验血液的时候发现了新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

　　医生犹豫了一下，特意把声音压低：“病人的血液被检查出HIV显示阳性，更糟的是病人已经进入艾滋前期症状……”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我真有点喘不过起来，双腿一软，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那应该是老Ken的家吧？但是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身在何处，醒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悸。

　　老Ken从外面进来。

　　“醒来啦？吃点粥吧……”老Ken把吃的端了进来。

　　“这是我的家，你在多躺一会儿吧，昨天医生说你是血糖浓度过低，刺激导致晕厥，给你挂了一针营养针。”老Ken坐到我旁边。

　　昨天？我一直不敢想象过去24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我看着老Ken：“告诉我，昨天都是真的吗？Roy是个MB……他得了艾滋？”我眼睛再次红了，整个人有点抽搐。

　　“你……跟他上床了吧？”老Ken犹豫得看着我。

　　我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这样……也就意味着……我也很可能……中招了吧？”我明知道这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我还是想让老Ken告诉否定的答案。

　　“其实，或许我应该当天就告诉你……”老Ken点了一支香烟。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出来。

　　“吃点饭，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你离我远一点吧……省得我把艾滋传染给你。”我擦了擦眼泪，不想让老Ken看到我这么脆弱的一面，躲开他的眼神，往窗外望着。

　　老Ken把我抱住，“小屁孩，说什么呢！上帝会顾恋你的。”他摸摸我的头说。

　　“我不想死。”我再也忍不住了，痛快地在老Ken怀里撒娇。

　　“我真的不想死。”我大哭着。

　　“我知道。”老Ken把我抱得很紧。

　　下午老Ken把我送到医院做检测。

　　医生给我做了一个调查。

　　“你三个月以后还得再做一次检查。”老Ken对我说。

　　“怎么了？”我抬头看看他。

　　“艾滋病有三个月的窗口期……这次结果出来以后要是呈阴性的话三个月以后再检查一次。”老Ken帮我收拾东西。

　　“老Ken，我好怕。”我一边按着抽血时的伤口，一边对着他说。

　　老Ken过来抚摸着我的头：“不会有事的，这三个月我会一直去看你的，不要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不然你会受歧视的。”

　　老Ken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膛里，自己也陷入沉思。

　　第一次检查出来了，血液HIV呈阴性，我和老Ken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三个月更加难受吧？”

　　老Ken看着我：“记住这三个月别和其他人发生关系，这是自己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

　　我点点头。

　　“老Ken，我想去看看Roy。”其实我一直想看看Roy，这一个星期来我想明白许多事情，仿佛成熟了很多，老Ken说的对，MB也是人，也分好人与坏人，他跟我发生关系时，他自己也不曾知道自己得了艾滋。

　　我看到Roy的时候他已经泣不成声了，其实Roy的家境并不差，但是他总是羡慕奢华的生活，总是迷醉于腐烂的物质生活，他想穿最好的衣服，过最好的日子，于是他选择了做MB这条路子。他说当他第一次在舞台跳舞的时候，有一个老板就在他内裤里塞了600元，他那时候突然觉得钱这么容易赚，甚至有了不读书靠做MB为生的想法。直到后来遇到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国企领导，他们蹂躏他的身体，羞辱他的人格，并以此为乐。他曾经想过退出，但是习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他似乎回不了头了，直到他遇到我，希望能重新开始，但是上帝还是没有放过他，让他染上了HIV。

　　Roy说“小贝，我希望你别告诉我周围的人和我家人，我想这样安静地去首都接受自愿艾滋试验计划，如果好的话可能会延长寿命，不行的话我想安静得死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Roy好像很平静，但是我几乎要红眼睛了，这段日子让我变得异样的脆弱和敏感。

　　我点点头。

　　“还是告诉你的家人吧。”老Ken在后面说。

　　“或许沟通后，他们会原谅你的。如果现在没有沟通，或许以后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看出老Ken好像也受了触动，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往事。

　　第十一章

　　这三个月真是难熬，我常常赤身全裸站在镜子前看看我身体有什么异常的变化。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接近，我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常常会搜索如艾滋病的前期病状，怎么防治艾滋病等等相关信息。

　　幸好这三个月，Allen、老Ken和Jack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打气，开导我。尤其是老Ken他像一个父亲一样爱护我，常常陪我看电影，看演出解闷。有时候我甚至做好有艾滋的准备，是指计划好了得了艾滋后要干的事情。但是什么都设想好了，就是有一条我永远不知道如何去做。

　　“我该如何跟我的老妈说呢？”我对着他们三个人说。

　　“说你去做义务艾滋宣传，那天不小心身体划了一个小口子，让后接触了一个艾滋病人……”Jack说。

　　“你撒谎这么厉害的啊！是不是平时也常常对我撒谎？”Allen看着Jack。

　　“老婆，我怎么敢对你撒谎？”Jack故意把头靠在Allen的下颚。

　　“真受不了你们，我都要得艾滋了，你们还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转过头来看看老Ken，老Ken一言不发，好像有心事。

　　“我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老Ken拿着电话，出了餐厅。

　　“老Ken怎么了？”Allen问。

　　“他前BF的家里人找到了他BF的骨灰了。”

　　我们大惊。

　　“你们可能不知道，老Ken绝对是一个痴情的家伙，在我们这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俊哥型男追求过老Ken，但是他从他男友死了以后，一直单身到现在，之前他和他男友顶着双方家庭巨大的压力要移民去多伦多注册结婚，谁知道，在办理移民手续前，他男友就不幸车祸身亡了，想想时间也真快，一过就15年了，这期间Ken一直单身，直到变成了老Ken，中间我还诱惑他去419或是找个MB，他从来都是笑笑而过。”

　　Jack继续讲：“他把他BF的骨灰放在了他的家乡……首都，每年各种节日都会去首都看他，所以每次情人节他都是在首都过得……”

　　我和Allen都有些惊呆了。

　　“直到前几天，他前BF的父亲好像病危了，他的家里人去墓园选墓的时候发现了他BF的墓位，然后就联系了墓园的负责人，找到了老Ken，非要和他夺取Ken前BF的骨灰，老Ken当然不肯，但是对方家庭也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最近闹得厉害，可能要打官司了，老Ken现在就在忙着联系首都那边的律师。”

　　“好痴情的男人……”Allen看着外面打电话的老Ken。

　　“好吧，我原谅你追求他这么多年了，要是换是我我也会追求他的……”Allen对着Jack说，Jack抱着Allen。

　　我看着老Ken的背影，有种很莫名的崇敬。

　　那天我收到老Ken的短信：“下午我去接你去做检验。”

　　坐上老Ken的车以后我对他说：“要不过几天去检测吧……”

　　老Ken对着我说：“你还是怕了吧？”

　　“我没怕，只是……好吧，我承认了。”

　　“老Ken要是我真的了艾滋怎么办？”

　　“你之前不已经完全策划好了吗？”老Ken一边开车一边用右手抚摸着我的脑袋。

　　我还是去接收检测。

　　检测完了，老Ken陪我一起去看了电影《生死朗读》，然后回到了老Ken的酒吧。

　　“那个男的明明是喜欢她的，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真是傻。”我说。

　　“要是我，我也会选择自杀的，谁也很难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小男友。”老Ken好像有点触景生情，突然电话响了，

　　回来的时候，老Ken很激动，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开心过。

　　“小贝，你检测出来了。”他笑着对我说，张开双臂把我抱住。

　　“我没事了？”我也非常激动。

　　老Ken点点头，

　　我含着眼泪，看着Ken的脸庞，38岁的脸庞还是这样的精致，双眸依然那么美丽。

　　“18岁以后我只哭过三次，都是在你身边。”我激动地说。

　　荷尔蒙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把舌头伸进了老Ken的嘴里，强烈的允吸着他的双唇，他紧紧地抱住我，抚摸着我的后背。　　第十二章

　　Asmodus在希腊神话中是充满色欲的怪物。

　　我鲁莽的行为，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老Ken把我挡开，我们彼此都有些尴尬。

　　“Sorry。”我们齐声说。

　　“你比我小太多了。”老Ken进入厨房去忙他的生意了。

　　我想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喜欢老Ken，甚至不介意他整整比我大18岁，但是我知道老Ken介意，拿他的话说“要是我，我也会选择自杀的，谁也很难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小男友。”，我更不想接受的事实是，他还非常喜欢他的男友，曾经我一度非常嫉妒他的男友，虽然埋在土里十五年，还是有一个人会这么爱他。

　　之后的一星期，老Ken飞去了首都去处理他男友的问题。

　　而我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是一个奇妙的开始，最近我开始迷恋于同志网络社交，常常在几个大型的同志社交网发帖写稿子，常常偷窥一下其他“同僚”们的生活状态。

　　我发现Gay圈真是一个大圈，原来有这么多的人跟自己有相同的癖好。

　　没几天也成了同志社区数一数二的灌水大王，偶尔也会自爆一下自己的图片。

　　也会约一些论坛里常常拌嘴的人出来喝茶，还会看到一些帅哥然后进一步发展一下。

　　就这样，我认识了论坛上一直无敌的版主：Asmo。

　　Asmo从外表上看看不出任何Gay的潜质，高大的个子，热衷于篮球足球。跟一般的Gay不一样，他没有喷任何香水，相反散发着淡淡的汗味。这是我第一次碰到的这么男人的Gay。除此之外他很帅，很干净，皮肤几乎没有瑕疵，声音很棒，他在学校组了一个乐队，他是吉他手加主唱。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说，“第一次跟你语音聊天的时候就被你的声音所迷倒了。”

　　“是吗？那就做我老婆吧……”

　　我被震到了，好直接，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

　　“这么快？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那又怎么样？”他看看我。

　　“而且你别我小，还想做我老公？”

　　“这又不是看年龄的，是看能力的好不好？”他很得意看着我。

　　“你寝室现在有人吗？”他故意压低声音。

　　“你想干嘛？”我有点被他吓到了。

　　“上你啊……”他都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加上网上时间，我们总共认识15天，就这样我就被他直接全垒打打下来了。

　　不过上帝真是眷恋我，一个Allen，一个Roy，虽然Roy那段爱情有点像做过山车，但是也是有惊无险，再加上这个Asmo，一个比一个让我更流口水。

　　Asmo比我小三岁，虽然他体型和性格都比较1，但是我也不甘于做0，时时跟他厮打，常常跟他闹在一起抢东西。

　　“你运气真好，遇到一个比一个帅！我家那个哎……”Allen看着Asmo，甚是羡慕，我很开心，尤其是听着朋友们对Asmo的赞赏以后。

　　“对了，过几天老Ken就要回来了，我们到时候聚一下吧？”我对Allen说。

　　“再说吧，据我老公说，老Ken最后还是放弃了官司，把他男友的骨灰还给了他的家人……”

　　我放下手中的饮料，看着Asmo说：“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老Ken吧？”

　　Asmo点点头：“好啊……看看那个老伙的眼睛到底有多帅……”

　　“你是在吃醋吗？”我笑着对他说。

　　“吃醋？是啊……我吃了，我也让你吃吃，随便大街上去挑几个0回来养着。”

　　“好啊，挑帅一点，这样我也可以蹂躏一下。”我横道。

　　“好啊……我现在就走。”然后Asmo走了。

　　“哎……”Allen怕我们闹僵。

　　“没事的啦，他要去练歌，年底有个演出。之前就跟我说了。”我笑着对Allen说。

　　“我觉得奇怪，两个1怎么能在一起？”

　　“我就比较喜欢1，虽然我也是1。”

　　“奇怪的想法，还是我比较好，0点5，随心所欲，哈哈。”Allen诡辩着。

　　“但是Asmo是个双……”我说，“他也有过女朋友的。”

　　“那又怎么样？有你女朋友多吗？”

　　“高中的时候是寻求刺激，大学的时候是为了应付我老妈，我回头想想其实根本没真正喜欢上一个女的过。”

　　“不过你还得做好心理准备，你老妈那一关真不好过。”Allen拿起茶杯。

　　我从窗外看看Asmo离去的身影，也陷入了沉思。

　　第十三章

　　那天下午度君还没开业我就来了，Asmo有点事要等晚上才能过来，于是就跟老Ken聊了起来。

　　“趁着我出去就钓上了一条大鱼啊。”老Ken笑着对我说。

　　“是啊，真好，以后你多出去出去。”

　　老Ken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

　　“首都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我去见了他的爸爸，还有他们的家人，我觉得是我破坏了他们一家的幸福，最后我还是决定……决定把他的骨灰还给他们，毕竟我已经自私的占有了这个骨灰15年了，当他爸爸知道他儿子早在15年前就去世了，痛心不已，本来就讲话含糊，只是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叫……”老Ken点了一根烟，我觉得他情绪有点波动。

　　“对了，你的小男友呢？”老Ken转移话题。

　　“他一会儿才能过来，老Ken你有家人吗？”

　　“每个人都会有家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老Ken说。

　　“那你当年是怎么向家里人出柜的？”

　　“我一直没有出柜，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和我BF接吻，家里人进来了……我两都傻呆了……”

　　“之后呢？”我问。

　　“没有之后，之后我几乎跟家里人断绝了联系，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老妈在哪。”老Ken眼神忧郁把杯里的伏特加都一饮而尽。

　　“所以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我很爱我的家人，但是我完全伤害了他们，我已经没脸见他们了，如果一开始我就出柜，告诉他们可能事情也不会这样了”老Ken越说越激动，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激动过。

　　“那我该这么办？向我老妈出柜吗？他会疯掉的……”

　　“但是总比你和你男友在Z爱的时候让他发现要强吧？”

　　“或许你可以提一提你的父亲，你不说你父亲也是Gay吗？或许从这两件事情上，她会想明白一些事情”老Ken又加了点伏特加“等你不得不告诉她们的时候，情况就会很糟糕……趁着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出柜能让你妈妈好受一点。”

　　“我来的不是时候吧？”Asmo看看我和老Ken聊天气氛有点沉重。

　　“你就是Asmo？小贝一直在短信里提起你。”老Ken说。

　　“他可是每天在我耳边说你老Ken多好，让我多多向你看齐。”Asmo笑着说。

　　“小贝，你怎么啦？”

　　“没什么，过几天我要回一趟家，看看我妈妈和外婆。”

　　“要我陪你去吗？顺便见见丈母娘，哈哈。”Asmo坏坏地笑着。

　　“不要了……”我还没说完，电话响起了，是妈妈！

　　我一边生疑，一边出去接了电话。

　　“小贝吗？”

　　“是啊妈妈。”

　　“你这周末回趟家吧……你家里那头出了点事情。”

　　我被搞糊涂了，我家里那头？难道指的是我爷爷那头？

　　“什么事啊妈妈？”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回来说吧，”

　　“好的，我这星期正打算回去……”

　　老Ken把我和Asmo各自送回了家。第二天我收拾了一下衣服匆匆赶去车站，买回了到家的汽车票。

　　一路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又有大事发生了。

　　真不错我所意料，我一进家门发现，家里挂了白条黑带。

　　我疑惑地问外婆：“我们家谁去世了？我们家不是没亲戚吗？”

　　“那爸爸，原来你爸爸十几年前就死于车祸，是最近我们才知道的，虽然我们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出于孝道你还是应该给他做个法式，虽然不用守孝七七四十九天，但是，起码的礼数还是要的。”

　　第十四章

　　老妈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照片，对我说：“本来我一辈子都不想拿出这张照片的，既然人都死了都没有必要再怨恨下去了。”

　　我看着那个“老爸”的照片，我确实长得跟他很像，或者说，我爸爸长得比我更加清秀。这个就是我20年来一直没见过的父亲吗？也是他屋子里那些画的作者吗？还有那个迷人的雕塑的作者？

　　“老妈，你爱过老爸吗？”

　　“当然，不然怎么会跟他结婚，那时候有点迷恋他的程度。”老妈笑着说。

　　“没想到十多年前就死了……”我看得出来，老妈还是有点伤心地。

　　“那时候是老爸主动追求你的吗？”

　　“没有，”老妈摇摇头，“第一见面他看都没看我几眼，是我主动接近他的。”

　　“你老爸很有才华，是国家美院最年轻的老师，油画和雕塑都很棒，在国际都是拿过大奖，举行过展出的……真是可惜，这么有才华的人英年早逝。”

　　“你都说了，他抛弃你，还抛弃我，有什么可惜的……这样的人真该死……”我故意刺激一下她。

　　“你这是大逆不道，小贝。”外婆拉拉我的衣服。

　　老妈坐在一边想了想，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想对我们母子负责的，包括后来我来这座城市，工作和房子都是他提供的。他那时候说，会每年给我们生活费，把家里的所有的资产的继承人都写成了你和我”

　　老妈继续说“这些其实我早些年都知道了，但是我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在这样一个城市一个女人要供得起这样的房子，有这样轻松的赚钱的岗位……真是天方夜谭，十几年前那次领导们在议论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你爸爸安排好的。起初我还逞能打算辞掉工作，放弃房子，但是要找一份工作能养的起你和你外婆谈何容易，况且还要让你受最好的教育……”

　　“但是我还是恨他，接受不了自己丈夫是同志这个对女人来说最悲哀的事实。”

　　“那么说妈妈你还是喜欢我爸爸的吧？”

　　“你妈妈当年多少为你爸爸疯狂你知道吗？”外婆插嘴，“你妈妈当年也是一个美人儿，总是看不起周围来追求她的人，总是觉得他们配不上她。直到那次看到你爸爸以后，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你爸爸。”

　　“好啦，人都走了，不提了……”妈妈擦擦眼泪。

　　“其实是你姑姑从首都传来的消息，他们在首都给你爸也弄了一个葬礼，本来她想让你过去，被我拒绝了，我说我在这里给你弟弟弄一场，让小贝在家里替他守孝一天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我看看外婆，又看看老妈，这就是我爸爸吗？当年抛妻弃子，现在我也跟你一样，我该怎样抉择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离开家之前，我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老妈，还有我的外婆，我真的非常非常得爱你们，我喜欢老妈给包的饺子，喜欢外婆给我做的早餐，我喜欢你们做错什么事都能报以宽容的态度。你们教育我要善良，教育我要有责任心，开导我的情感问题，甚至能帮我阳奉阴违地应和老师。我很感动，我总是跟其他同学炫耀我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和一个疼我的外婆。所以我从来不介意我单亲家庭的事实，因为我觉得即使在一个所谓完整的家庭我也不能收到这样的关心与爱抚。所以我的前18年，是完整的，是幸福的，是走运的。我真的爱你们，妈妈，外婆，我爱到可以逼迫自己去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结果我还是失败了。你们猜对了，跟父亲一样，我是一个Gay，一个你们接受不了的角色。我一度打算想把这个消息隐瞒下去。但是我做不到，不能走到最后才给你们致命一击，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所以我选择在故事开头就跟你们说，我是一个Gay，请不用怀疑。因为我自己也曾怀疑过我是不是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和一个女生交往。一个，两个……我人生中交往过6个女生，在高中只是单纯的寻求刺激，在大学只是想试图按照你们的设想恋爱，结婚，生孩子，养孩子……但是我做不到，妈妈，外婆。我知道你们在看这封信的时候一定被我气疯了。对不起，妈妈，外婆，我不想和父亲一样去欺骗一个女孩，这样会毁了她的一生，还有她家庭的一生，以及我家庭的一生。妈妈，外婆，小贝真的很爱你们，无论你们承不承认有过我这个孩子，外孙。我爱你们，如果你真想让我放弃同志的想法，我也会顺从你们的意思，终身不娶。小贝没有威胁你们的意思，只是小贝想告诉你们，小贝爱你们，小贝也爱自己的生活，不想因为自己毁了任何人的一生。爱你们的小贝。”

　　我把这封信搁在妈妈的账本里，凌晨早早收拾东西出了门，回到了学校。

　　第十五章

　　回学校后的一周，我总是忐忑不安那封信，甚至后悔写了那封信。

　　“你都写了，害怕什么？”Allen问我。

　　“最近怎么没看见你的Asmo了”Allen对我说。

　　“快圣诞了，他演出要准备，你好像有很兴奋的事情啊，看你这么高兴。”我对Allen说。

　　“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0了，都是Jack对我太好了……哈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什么好事啊？这么激动？”

　　“我和Jack打算移民去荷兰啦……”

　　“荷兰？这么冷去干嘛？”

　　“Jack说荷兰是第一个承认同性恋的国度，他想在荷兰正式向我求婚，哈哈哈我好幸福……祝我幸福吧。”

　　“祝你幸福……激动地小0。”我不屑的看着他，其实我心理还是有点小羡慕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老Ken：“晚上来酒吧坐坐吧。”

　　“晚上我们一起去度君？”我对Allen说。

　　Allen摇摇头：“我和Jack还有很多事要策划，你们去吧……”

　　看他笑得这么甜蜜，真为他感到高兴。

　　Allen常常说自己很幸运，一共就找过两个男友，一个是我，两外一个是Jack，这样就找到了真爱。虽然Jack比他十岁，但是他丝毫不介意。

　　在老Ken的策划下，度君的生意是越来越来好了。

　　“于是，你妈妈还没来找过你？”老Ken说。

　　“是啊，估计是被我气疯了。我应不应该主动打电话回去？”

　　“别了……让她自己多思考一点时间，这种事情要给她充足的时间，不然容易起冲突。”老Ken给我调了一杯鸡尾酒。

　　“来试试我最新自己弄的鸡尾酒……吉姆酒调制的。”

　　“呈色不错，口感也挺清爽的，叫什么名字？”

　　老Ken想了想：“叫原谅吧，希望喝了这杯酒以后，你老妈能原谅你。”

　　“我又没做错……真是的……应该叫理解。”

　　“那就当是原谅我吧……”老Ken话中有话。

　　其实我还喜欢老Ken吧？我自己对自己说，怎么会这么奇怪的想法……

　　果然第二天就接到老妈的短信。

　　“小贝我要来你大学，把你那位一起叫上吧，一起吃个饭。”

　　我喜出望外，马上给老Ken打了一个电话：“老Ken，你那杯酒真有用，我老妈要来这里见我和Asmo！”

　　“呵呵，那好啊，下次有机会见一下你老妈，这样我也可以从过来人的方式稍微开导她一下。”

　　饭局气氛有点尴尬。我和Asmo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讲什么。

　　“你们认识多久了？”老妈还是开口了。

　　“两个月了吧……”我说。

　　“你妈妈知道你的情况吗？”老妈问Asmo。

　　“他们不知道……”Asmo低头，被问到这种情况同志总是有点难以启齿。

　　“妈……别提这些敏感的话题。”

　　“好了，我真不知道造什么孽了，更为最亲的男人都是Gay，我是说以后你男友要是跟家里表白的时候我可以帮他忙，说服一下他们家里……”

　　“真的吗？”我笑着。

　　回到旅馆，我跟妈妈又坦诚相见了好久。老妈说其实上大学以来，她就隐隐约约知道我是Gay了，在我的电脑，还有收拾屋子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些男男的照片。

　　“我和你外婆看了你写的那封信以后，整整包头痛苦了三天三夜……”

　　“对不起……”

　　“但是你说的对，你不能再像你爸爸那样再毁掉一个家庭，我不希望有我们家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妈……”

　　老妈把我搂在怀里：“小贝，你知道嘛，妈多希望跟其他家庭一样，平平淡淡的，就是想抱一个外甥，享受天伦之乐。”

　　“妈，对不起……”

　　“既然你选择了你的道路，老妈和外婆还是会支持你的，老妈和你的外婆也跟你一样，爱你，非常爱你……”　　第十六章

　　其实人生的天平一直在倾斜，我得到了我妈的眷顾，却意外失去了Asmo。

　　Asmo对我说：“小贝，其实我没有打算和家里人出柜。”

　　“什么？”我看着他。

　　他摇摇头说：“我打算结婚的，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整个人都软了，完全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小贝，这是一个异性恋的社会，即使是家里允诺你的出柜，社会还是会歧视你的。”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很好……”我很伤心，但是我还是抑制住了我的眼泪。

　　“小贝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无论是对我的事业，还是我的家庭。”

　　“是啊……路贝尔永远在你的家庭和事业之外。”我冷冷地说。

　　“要是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这样下去，婚姻和爱情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是指你结婚后还要跟我偷情？”我质问他。

　　“那有什么不可以……”

　　“真是畜生！”我抑制住心情，往外跑。

　　只听见他叫“小贝”，声音越来越远，我是多么希望他能追出来抱住我，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没出来，我穿梭在忙碌的大街上，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最后我还是走到了老Ken的家底下，正等我要按门铃，门开了。

　　“小贝？”老Ken诧异地看着我。

　　“到我家有事？”

　　没等说话，我的眼泪又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总是这么容易流眼泪，老Ken把我拉进屋里，问说：“你和Asmo怎么了？”

　　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Asmo不要我了……”

　　老Ken用手抚摸着我的头。

　　我感觉老Ken的下面有了反应。

　　“你一直都喜欢我的吧？”我对老Ken说。

　　老肯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接下他的衣服，涌上来的荷尔蒙让我疯狂亲吻老Ken的肌肤。

　　老Ken再也控制不住了，把我抱紧房间里，把我按在床上，用身体压住我，一边自己解衣服一边不停地抚摸我。

　　我和老Ken上床了，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两小时前我还和Amso闹分手，而现在的感情已经完全转移到这个完完整整大我18岁的男人身上，他骨子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的双眸是这么的迷人，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在梦里吧。”Ken说，然后唱起了甜蜜蜜。

　　“真土……唱的歌也这么土……”

　　“你现在嫌我土拉，刚才怎么不嫌？”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把嘴巴凑上去了。

　　“我们也想Allen那样去荷兰结婚吧。”

　　“但是小贝，你真的不嫌弃我比你大这么多吗？”

　　我摇摇头：“你是我见过对我最好的。”

　　“等你有喜欢的人我会自动离开的。”他抱住我贴着我耳朵说。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好感吧？”我对着Ken说。

　　“是的，不想瞒你，在你身上我嗅到了我以前男友的味道，我无法抗拒，也根本不能抗拒，你跟我前BF很像。”

　　“好吧，你还是忘不了你前BF，我只是个代替品吧？”我有点吃醋。

　　他把我抱住“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怀念我的前任，但是他带给我的仅仅都是些回忆了，或者说是故事，我们要往前看，因为未来才是我和你要创造的。”

　　我和Ken真有前途吗？我常常问自己。

　　“你完成了一个整个城市所有男人都完不成的任务。”Jack对我说。

　　“我死都不敢相信，整整15年了，到最后Ken会败在你这个小子底下。”Jack摇摇头。

　　“怎么啦？我们家小贝也不差啊……”Allen在一边帮我。

　　“小贝我订好机票了，我们圣诞去首都吧？”Ken拿着机票过来了。

　　“嗯，好的……”

　　“不会吧，老Ken你都有新男友了，圣诞还有回首都去看你那个死去的男友？”

　　“Ken没打算去的，是我提出的，我想去看看那个以前Ken的男友。”我说。

　　第十七章

　　我们飞往了首都，去看了他们以前的学校。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的油画老师。”

　　“哦，原来是师生恋啊，真高调。”

　　“我把我的故事都告诉你。十六岁那一年我破格进入了国家美院，他是美院的油画老师，同时也是整个美院最年轻的老师。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很有才，很帅，并没有多想。那时候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我会给一些老师做人体模特来赚一点补助。那时候我接受了一个雕塑工作室的活，我脱了衣服，一进去结果发现真个工作室只有一个人，而且就是他。我惊呆了。有点害羞，因为是第一次全裸给人做模特非常不习惯。你知道嘛，他那时候做了一个让我非常震惊的举措，他说为了公平起见，他也把他的衣服全部脱了。于是我们两赤身相见。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当他教我摆动作时候，我们两下面都起了反应，涨得厉害，然后两个人都非常不好意思。直到第二次，第三次，每次看到看我都不可避免的会有反应。第四次，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当我一进门的时候就把我抱住，对我说‘我爱你’……这样雕塑工作室确实成了我们快乐的天堂，我们每次都在这里Z爱……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发现越来越离不开对方。我们准备着一起出国，去荷兰注册结婚，但是最后还是因为他家里的原因耽搁了。”

　　“你真的这么爱他吗？为他守了15年的寡？”

　　“因为在遇到你之前再也没有让我真么动心的人了。他充满激情，生活浪漫……虽然最后在家庭压力下，他还是结婚了，甚至可笑的你知道嘛……他的妻子还是我一手介绍的……”他越讲越激动。

　　“后来呢？”

　　“我们最终还是被家里人发现了……其实被发现以后我反而是高兴的，想着可以和他奔走天涯，我很高兴，我们一直梦想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画画，所以我们第一站去的就是呼伦贝尔，谁知道在回来的路上，大巴翻了车……你知道吗？翻车的时候他紧紧得把我裹在他怀里……就这样他脑贷撞到了车厢，我确是整辆车……真辆车少数的几个幸免遇难的。”

　　Ken眼睛红了：“我只看见他在我旁边不停的流血……然后在我耳边说，这个是报应吧，如果真是报应我希望仅报应在我一个人生上，我爱你，Ken……”

　　我第一次看见Ken流泪。

　　我紧紧得抱住他，心里默想，我会替你好好爱Ken的。

　　我们没敢进墓园看看Ken的前BF，生怕Ken伤心过度。

　　回来的路上，我们双手一直紧握。

　　“我也爱你，小贝，我真高兴在我40之前还能找到一个真爱。”

　　我躺在他怀里。

　　就这样故事也快结束了，新年的快要到了，老妈和外婆非常想见见这个女婿，她们也知道了他比我大18岁。

　　Ken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的见面礼，我说你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Ken摇摇头，最后还是选了酒吧里面珍藏的一瓶葡萄酒作为第一次见家长的见面礼。

　　“小贝，快到了吗？”

　　“就在楼下了……”

　　肯有点激动，问我今天打扮怎么样？

　　我说：“说不定我妈都能看上你……嘿嘿。”

　　我按了一下门铃，只看见门一开，我先是听见Ken手中的红酒落地的声音。

　　然后是一句令人绝望的声音。

　　“妈……”

　　后记

　　20年前，路搫峰破格进入了国家美院，在美院认识了年轻的老师肖弈青。他们相恋了，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起移民区荷兰结婚。路搫浔是路搫峰的姐姐，她美貌出众，有很多人追求她但是她总是嫌弃周围的男人。直到有一年冬天，搫浔给搫峰送御寒的衣服，在画室遇到了搫峰旁边的肖奕青，看见第一眼，搫浔就坠入了奕青的爱情深渊，不可自拔，尤其是当她听他弟弟描述肖奕青的才华后。搫浔知晓奕青至今还没有女友后，常常以给弟弟带便当来肖奕青的画室。奕青顾于是搫峰的姐姐，每次总是笑脸相待，肖奕青生性孤傲很少热情待人，因此搫浔一直误以为奕青对她独有好感。

　　年龄近24，没有女友的奕青，是家里唯一没有成家立业的人。奕青的父亲是一个知识分子军人，参加过解放战争，收养了很多孤儿，唯有奕青是他自己亲身的儿子。父亲和母亲都非常忙碌，哥哥姐姐们也年龄相差很大，从小就养成了孤僻的性格，并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创作，绘画。直到认识了搫峰，奕青的生活才变的色彩斑斓。

　　奕青24岁那一年，母亲患了绝症，家里希望在那一年完成他母亲有生之年最希望看到的事情，让奕青完成婚事。奕青打算和家里出柜，准备和搫峰移民荷兰完婚。他将这一切告诉了搫峰，搫峰却牺牲了自己，他把他姐姐介绍给了奕青。自己却收拾好了行李，买了一张单程的飞机票，去美国深造。走之前他写了一封信给奕青，让他好好照顾他们的爸爸妈妈，还有他的姐姐。

　　奕青伤心欲绝，但是看着一天天病危的母亲和对他百般依顺的搫浔，他最后还是按着搫峰的计划与搫浔完婚。奕青的婚事，以及路贝尔的诞生也没有挽回奕青母亲的生命，奕青的母亲还是走了。奕青把自己的儿子取名为贝尔，是为了纪念搫峰，因为他曾经答应过搫峰，会跟他一起去呼伦贝尔大草原上一起写生。两年过去了，肖奕青在这两年里面里从来没有快乐过，他开始吸烟酗酒，就是忘记不了搫峰。同时他还委托学院的熟人一直打听搫峰在美国的下落，他每天看着美国的地图，搫峰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在地图上做个标记。他每天看着地图，然后凭借着思念完成了搫峰的雕塑。就这样他每天对着地图和雕塑度日。直到有一天，他获悉了搫峰回国来看他母亲的消息。

　　奕青冲到搫峰的旅馆，两年了，搫峰看到奕青的时候顿时留下了眼泪，两个人抱头痛苦，互相抚慰，在互相接吻的时候，搫峰的母亲带着搫浔和刚满两岁的路贝尔来见搫峰。奕青和搫峰接吻的那一幕永远停留在了搫浔和她们母亲的脑海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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