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哥们儿,你欠我一个人情】by 艾乐直(更新至第三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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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白·色 | 2008-10-13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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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天津的时候,朴正欢来了电话。

“唐彬!我朋友的店关了,我找了一家不错的韩国料理,过来吗?”

“好!我和乐直现在过去。你把地址告诉我。”唐彬拿着电话说着。


这家韩国料理不错。因为可能是放假的最后一天,店里也没什么人。

众多空座之间,我们挑了个最靠里,靠暖气的。

我点了菜,朴正欢看着我们俩傻笑。

朝鲜族的服务员拿过些小菜放在我们桌上。冲我们笑了笑。

啤酒刚打开,三个穿着西装的人进了屋,径直冲着我们走了过来。

“先生,这个位子是我们的。”年轻人对唐彬说。

唐彬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的?”

后边那两个中年人,根本不看唐彬,只是趾高气昂地看着别处。

“是的。我们的。我们每次来都坐这个位子。”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说着。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算了吧。反正菜也没上来:“朴正欢,咱们坐别处去吧。大过年的,别大家一起扫了兴趣。”

朴正欢是实在人。说着拿起两碟小菜,要往邻桌送。

唐彬回头看着我:“凭什么他们要坐就让给他们?”那火儿大的差点儿把我给点着了。

“算了。算了。”我对他笑笑,“与人方便。”

“谢谢。”那个年轻人很有礼貌地看着我,岁数大的一个人对他说了两句韩国话,朴正欢的脸立刻就长白山了,咣的一声,把啤洒瓶钉桌子上,然后坐下了。

我和唐彬看着他,他也不说话,就是一脸难看。

那个年轻人好像没注意到朴正欢的举动似的转身对服务员说:“郑部长刚刚说,希望你们能在这个位置上加上‘韩国人专用’的字样。”

我一听就火儿了。放你妈的狗臭屁。我放下刚拿起来的小菜,也坐下了。

唐彬看着我们俩那样,笑了起来。

“先生,请你们去别处坐好吗?”那个年轻人又问我,“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还有不懂礼貌的外国人,所以才想挪的。”我喝了口啤酒。

朴正欢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把我说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韩国老头一听就火了。大喊了一声。

朴正欢回头冲我:“他们说,他们是大韩民国公民。”

我看了他们一眼:“哪儿? Where?”

老头儿又喊了一句:“韩国!”

“哪儿?”我轻蔑地看着他们。

“韩国!”那个年轻的翻译冲着我说。

“韩国!韩国?没听说过。”我不好意思地吃了口菜。

朴正欢又把我说的话翻给他们听。意思就是:我们不知道韩国在哪儿。

两个老头气得脸惨白。

唐彬偷偷地笑,我和朴正欢碰了下杯,突然之间我放下杯子:“噢!你们……是韩国人?”

朴正欢看着我,唐彬一脸的茫然。

年轻的翻译说:“对,他们两位是韩国人。”

我哈哈大笑起来:“朴正欢,给他们翻译翻译,我记得,韩国在两千二百多年前就被秦国灭了,他们还能活到今天啊?替我表示一下感叹。”

“先生!请您注意你的态度。”年轻的翻译愤怒地对我说。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的态度就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不管你是哪儿的人,中国人最不欢迎没礼貌的大尾巴狼。”

唐彬噗就笑了起来。朴正欢有点儿为难:“这大尾巴狼怎么翻啊,什么意思啊?”

“北京话、北京话。行啊你,连这个都学会了。谁教你的?”唐彬碰了一下我的杯。

我笑了笑:“程明光。”然后和他喝了一口。

韩国老头儿气得要过来打人似的。说了一大堆的韩语。气愤地拿出一张东亚地图,拍在桌上,指着大韩民国那四个字,给我们看。

我笑了起来:“嗨!南朝鲜啊!还他妈韩国韩国的,弄得我都糊涂了。”

朴正欢拍着桌子笑得连翻译都忘了。

一个老头喘着粗气地看着我们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那个翻译也有点火了,大概没看过这么不给“外宾”面子的,立马儿把那话翻译过来了:“中国人真是可耻,连长白山……”

我拿起酒杯泼在他的脸上:“你他妈的是哪儿的人?”

“你干什么!”他急了。

“我泼的就是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崽子。”我笑着放下酒杯。

朴正欢喝了一口酒:“长白山,那是全世界的长白山,是全人类的,不是中国的,不是朝鲜的,不是韩国的,不能说是谁家的!长白山是韩鲜人的发家地,他属于整个伟大的朝鲜民族,不是渺小的韩国。”这句话,他用朝语汉语说了两遍。

我和唐彬看着朴正欢。

年轻人没有再说话。

后边两个老头还在愤愤地喊着。

我站起身来,冲着他们两个大喊了一声:“停吧!你们两个人现在在我眼里,比日本人还差劲!”

朴正欢把这句没大的侮辱翻译给他们听了。

说完我们坐下:“你们要是敢动一下儿手,我绝对奉陪。然后,咱们上大使馆解决去。”我说完拿起酒杯:“干!”

他们三个人走了,虽然料理店老板娘不太高兴,不过她老公到是很欢迎我们三个人。酒水全都免了单。

晚上朴正欢自己打车回去了。

我们俩把车放这儿,也打了辆车。

“你小子的嘴怎么他妈损成这样啊!差点儿把那俩老头儿气晕了。”他BK的京片子一边儿乐一边数落我。

“哈哈,看鲁迅的文章看多了。”我乐了一会儿。

“鲁迅,不是被那王什么骂了吗?操,以后还是他妈少惹点儿你吧。每句话都他妈跟刀似的。”

“那是因为鲁迅死了。才有不知好歹的上来骂。要是鲁迅活着,他还能有张全皮?”

唐彬把我搂怀里使劲儿地笑了一会儿。



回到公司上班,慢慢儿地日子到了五月,本来想五一好好休息休息的。公司出钱让我们去旅游。一开始听头儿说去塞班,我回去跟唐彬一学舌,他美得差点儿上天,告诉我算成家属一起去,后来听说改去九寨沟了,唐彬好大的不满意:“都去过三遍了。”

“那我一个人去吧。”我看看他,“你真不去啊?”

“呵呵,成,我陪你一块儿去,不过你们这么多同事,我陪着算你家属人家不会说三道四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我笑笑。

“好!多少钱?”

“一个家属七千吧。”

“我靠!”唐彬想了想,“都他妈够出国的了。”

“那你还去不去”我看了他一眼。

“去去。”他乐呵呵地过来,“我要不去,你不就跟别人睡一屋儿了吗?”

我踢了他一脚。



转过天到公司我跟人事报名,报了我和唐彬的。

古东飞过来:“课长,咱俩住一屋吧。”

我笑笑:“我带家属。”

古东飞看了我一眼:“好。我也带一个过去。”

唐彬把公司的事儿处理好,三号我们就要启程了。

“宝贝儿,我让你买的东西你都买了吗?”唐彬一号晚上从公司回来问我。

我刚做好饭:“买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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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巴掌拍我脑门儿上:“你人不大忘性还不小呢!巧克力!雨具、润滑油不是,润唇膏!”

我看看他:“到那儿再买呗,再说带这些个东西有嘛用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算了,明儿我去买吧。先吃饭。最近顶想回家吃你做的饭了。你可千万别加班儿。”唐彬跟没见过饭塞的坐桌子前边儿。

“光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哪能总不加班儿。一下班儿还得穿着西装跑菜市场跟大妈一块儿买菜。”我也坐下吃了。

“你这不发扬一直以来的光辉传统呢吗。再说是你自己个儿说的,超市里的又贵又不新鲜。我一会儿刷碗不就成了。”他B挺美的一边儿往嘴里扒拉,一边儿说。吃着说着还不行,从伸进包里拿出来两份文件:“这合同小崔翻译不了,你给翻翻,然后我拿回去让路小天审。”

我一手接过来,心里琢磨着:好么,我整个儿一全方位免费劳动力。

我看着那一大堆合同,越看越无奈了:“京片子,我真是欠你的啊。”

他一听噗乐了一只手过来掐我的脸:“是我欠你的。”

“少跟我耍贫嘴。”我把文件扔一边儿开始吃饭。

“对了,乐直。”唐突然间严肃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看看他。心想你BK的心里又琢磨嘛呢。

“咱到九寨沟,要大床房行吗?”他两眼一眯嘴巴子上还挂着饭粒子。



晚上折腾了一宿,他以胜得告终。我真他妈想揍他两撇子。

“你先睡着,我买东西去了啊。”他穿好衣服出门儿,我懒懒得躺在床上里打PSP。两个小时过去他也没来个声儿。

有点儿不放心了,别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拿过电话,给他打过去,他给按了,没接。我脑子转了两下:这人,还活着呢。

没过屁大功夫,他就推门儿进屋了。估计除了帐篷全都买回来了。

我笑了两下,看他买的那些东西:“这都什么玩艺儿啊!”

“要带到九寨沟的。”

“现在是春天!你买棉服干什么啊?”我看着他。

“你丫别喊不成吗?”他瞪了我一眼,我闭嘴不敢说话了。他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塞进包里。还有一大堆的巧克力。

另外还有两个很奇怪的包。

“这是干什么用的啊?”我拿起那个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挂着难看、背着难受。

“放屁股上背的。咱俩一人一个。”他笑笑。

我流了两滴汗:“行行行,全交给你了。”转身进了卧室。牛B,拿屁股背包,我们非他妈成驼鸟不可。唐彬这B,唉……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是嘛啊。

晚上我听歌,他也不让。反正就是得早睡。七点钟就躺下了,哪睡得着啊。

我是没怎么睡,三点钟就得起床,这么多东西,一个旅行箱也没带,整整两个旅行包。

他拿起一个给我,我背上,死沉不过包挺舒服的。

“屁股上那个呢?”我看着他。

“在大的里边儿呢。这两包咱俩背着就行了。不拖运。”唐彬笑笑,“三点半了。走吧。”说着拿出一个三明治在我的手里。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们俩打了辆车到我们银行的楼下,大巴已经在等了。

车里全是同事。

我们俩上车,走到靠后的位置。几个女同事不停回头看着我们两个。

“艾课长。”小吴拿给我两个胸牌。我递补给唐彬一个。自己挂上一个。

公司带小孩的以及老弱份子全部从天津起飞、飞成都。我们年轻一派的从北京走。这边儿课长就我一个。没有比我职务高的了。大大小小算个头儿了。

两个“全陪”导游我实在是不敢恭维,唐彬每看他们一次就低头笑五分钟。我实在是一眼也不想看。当时我一直在问自己两个问题——艾乐直,男人不是该看骨头吗?可是为什么有人能长成那样?还能干导游?估且就叫高低眼和弥勒佛吧。高低眼估计得一米八,腰围也快一米八了,一脸的坑,一个眼睛长在脑门上,一个眼睛长在嘴巴子上,绝对不夸张;弥勒佛一米六吧,腰围也一米六吧。那长相加身材往那儿一坐,活脱儿一个弥勒佛儿。

我沉沉地吃着三明治。唐彬一个眼睛看高低眼,一个眼睛看弥勒佛,看一分钟,笑五份钟,弄得我都呆不住了。也看着窗户外边儿笑。

坐在前边儿的小吴和高低眼儿说了几句话。高低眼儿喊了一句:“哪位是艾课长。”此时此刻我正听着MP3睡觉呢。唐彬拍了拍我,我睁开眼。

高低眼儿冲我走过来,我越看他就越想笑。唐彬看了我一眼,拿出太阳镜放我手里,我赶紧带上,高低眼拿高眼儿看了一眼唐彬,拿低眼儿看了一眼我。然后问:“哪位是艾课长?”

我点了一下头:“我是。”

“艾课长,人齐了,咱们没问题就出发吧。”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是这车的车长。

“好,没问题。人数都点完了?”

“点了两次了。”高低眼答道。

“好,那出发吧。”

高低眼冲司机喊了一声:“走人!”

车缓缓开动了,唐彬在我耳边小声说:“小祖宗,你现在是领导,哪能这么没分寸啊,你得有点儿责任感啊,从现在一直到成都,你就是头儿了。”

我转头看他一眼:“你提醒着点儿呗。”

“我提醒不了。我没办法和他们俩交流。那俩人活脱儿就是俩笑穴。”

我忍着笑看着窗户外边儿。

车子慢慢到北京了,上机场高速的时候,唐彬把我叫起来:“一会儿你过去帮小吴点名,然后收身份证和里程卡。”

我点了点头。

让小吴一个人顶这一车三十多个人的活,我这课长级别的呆着有点儿不像话。

下车的时候唐彬帮我拿包。然后一个一个的往其他同事的手里送小推车,大家进了机场,我点名小吴记数,高低眼儿收身份证,弥勒佛收里程卡。BK的唐彬还真他妈有经验啊。看着他帮别人那样儿,真他妈是个男人。

对了两遍没有问题之后,高低眼儿去换登机牌儿了。换完之后我发登机牌儿,小吴发里程卡和身份证。

上飞机都挺顺利的,干这样的活儿还真TMD的操心。

大多同事都把行理拖运了,我们那俩大包还是背上了飞机。



两个多小时到的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中午先要吃饭,天津出发的那半儿同事要下午才到。我先带着大家伙儿去找个饭店,然后再从成都机场出发去九寨沟。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唐彬突然间问我:“怎么没看见姓古的?”

“他感冒了,批他从天津走。”我笑笑。

唐彬拍了我两下。成都没有地陪,高低眼儿带着我们进了一家饭店。弥勒佛儿的任务完成了,留成都等我们回来。

我手下的迟雨俊系长跑到我跟前儿:“艾课长。”

我回头看他:“嗯。怎么着!”

他看见唐彬了:“噢,哥们儿,你好!我是迟雨俊。”

“你好。”唐彬冲他笑了笑。

“艾课长。这趟……我最惦着回来成都的那半天。”

行程是九寨沟一天,黄龙一天最后成都还有半天。我都挺惦着的。

我笑笑,唐彬也笑笑,然后指着两边儿:“瞧瞧川妹子。”

“满大街都TMD的美女!”迟雨俊笑着跟着我们俩进了饭店。机杨的饭可不是一般的难吃。米都是生的。菜也挺恶心的,吃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还有一种凝在一块儿的恶心人的东西。算了,反正就这一回。

下午我们等到了天津出发的同事。大家汇在一起,上了成都飞往九寨的飞机,我的领导任务也完成了,大小有人事部的老孙指挥。

飞机上我挨着唐彬坐。唐彬拿出润唇膏放在我手里:“一会儿下了飞机,都是山,咱们在半山腰上降落,下来之后。你看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又点了点头。突然间发现,小聪明不能顶用一辈子,和唐彬比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半个多小时,我就发现我们在一个秃山顶子上降落了。下了飞机之后,稍微有点儿不太舒服,说不出是哪儿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太舒服。空气真好。四周都是山,我背着包伸了个懒腰,有种要跳一下的冲动。

唐彬从后边儿拉住我,脸轻轻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宝贝儿,别着急,慢慢儿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角轻轻的眯着,我的脸红了。

正当我低着不好意思的时候,前边儿“哐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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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雨俊跌地上了。

我吓了一跳,唐彬拉着我,让我原地站着,然后他自己走过去。

“没事儿吧你?”唐彬望着迟雨俊,这时时候周围过来了很多人。我也慢慢地走过去。

地陪的导游终于来了,那两抹美丽的高原红。

“大家不要跑不要跳!慢慢往前走。”导游给迟雨俊吃了点什么东西,他过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地陪导游梳着两个辫子,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家先听一下,目前我们所处的地方海拔较高,大家从平原过来,要先适应一下,有可能会有缺氧的症状。所以千万要保持匀速慢步行走,不可以跑跳,等一会儿到了宾馆,海拔会降到两千左右,大家会舒服一些的。好!请大家先上车。”



我越来越不舒服了。

唐彬拿出巧克力:“先吃一块儿。一会儿就好了。这儿的海拨高,你一下子受不了。”

我点点头。

“到了酒店就会好了。”唐彬要楼我到怀里睡一会儿,我刚要就势躺下,马上坐起来精神了一下。

“唐爷,你当这是咱家沙发啊?”我坏笑地看着他。

他脸一红望着车外不说话了。

我的头还是有点儿疼。车子慢慢地下坡,一路朝我们的酒店开过去。

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房子盖得太美了。

真漂亮啊!全是藏羌族风情的——甲蕃古城。

我下了车,俩眼直勾勾儿地望着眼前的山和山里的古城酒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喂!”唐彬拍了拍我的肩,“傻小子!怎么了?”

“太……漂亮了。”我目光呆滞地跟他说。

“瞧你那土包子样儿!什么都没见过啊。上次我住九寨天堂,比这儿……”他在我耳边儿吹着凉气儿。

我看了他一眼:“那你住那儿去吧。我自己住这儿。”

他老实的不说话了。我们俩背着大包进了酒店。

已经是下午了,进了酒店的大堂,整体的色调是鲜红的,两座巨大的藏族铜柱一左一右,我们一大帮人把东西都放在地上,高低眼儿和高原红两个导游去办理入柱手续。

迟雨俊一直和我们两个在一起,另外还有小吴。刚刚说好了晚上一起出去转转的,古东飞就拉着一个女孩朝我们走过来了。

“你们好啊!”古东飞和我们打着招呼,“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罗琳。”

那女孩儿长得一般,但打扮得挺过的。

“你们好。”罗琳微笑了一下。

“琳琳,这位就是我们艾课长,和你是校友。”古东飞看了我一眼。

我低了一下头:“艾乐直。日语系的。”

“常听东飞提起您,我低您一届。英语系的。”罗琳又依次和小吴,唐彬,迟雨俊打了招呼。转身走的时候,唐彬冲着罗琳的屁股皱了一下眉。然后微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那色眯眯的样儿,噗儿就笑出来了。

这一笑不要紧,小吴也笑了,迟雨俊也笑了。唐彬笑得最厉害。我到是一脑门儿的不懂。

“你们笑什么啊?”我问他们。

“你笑什么啊?”唐彬问我。

“我笑你那样色样儿,盯着人家小姑娘屁股没完没了的看。”我笑笑。

“不光是他。我也看来着。”迟雨俊笑了一下,小吴抿嘴不说话。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俩进了房间。把大包放在了门口,整个房间跟封神榜里的人住的似的。整体效果挺好的。

我有点儿饿了,唐彬拿出一个蛋黄派鼓得跟个汽球似的,我忙把照相机拿出来照了。

“你们刚才笑什么呢?”我问京片子。

“你笑什么呢?”

我看看他:“我就看你盯着小姑娘屁股看,觉得好玩儿。”

“何着你笑话我呢!”他走过来拍了我脑袋一下,“你英文也太烂了。看来我和迟雨俊小吴笑的是一回事儿。”

我眨眨眼睛:“你们笑什么?”

“你没看见她牛仔裤屁股上印的字儿?金光灿灿的。”唐彬一脸的坏笑。

我想了一会儿:“JUICE,果汁?”

“合着你认识啊。”唐彬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日语里也有这词儿。”

“日本人傻,只用到了名词。形容词作什么意思,你明白?” 唐彬一边儿说一边儿把包打开,往外拿东西。

“什么啊?你B快点儿!”

“啪”一条内裤扔我脸上了。

“小东西!你再骂我一句。我弄不死你!”唐彬站起来。我不吃眼前亏,老老实实地往床上一趴,吃蛋黄派去了。

“喂!”唐彬推推我,“生气了啊?”

我回头看他一眼:“边儿去,当我小姑娘呢,我查字典呢。手机里有金山。”

“别查了,我告诉你。”唐彬起身笑了笑,“多汁的。”

我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说那女孩儿真是,怎么也不好好看看。要不就是不认识。”

“她不会不认识吧。”唐彬看着我。

“怎么着?”我看着他。

“你没脑子啊。”唐彬拍了我后脑勺两下,“她刚才说她是英文系毕业的。”

我恍然大悟。看了一下表,还有一个小时吃晚饭。

唐彬先去洗澡了。我拿出一支烟想点上。又想了想放回去了。吃了块口香糖,这饭店挺干净的。有点儿想他……

京片子洗完从里边儿出来了:“宝贝儿,你不洗啊。”他望着我。

我笑笑,站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手往他下面摸过去。

他一把推开我:“你想缺氧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从现在到明天晚上为止,抽烟、喝酒、做爱都不可以。”

我笑了笑,还想再要,他一把把我推进了浴室。

洗过了澡,我和唐彬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我拿照相机,他拿着DV,出来吃饭。晚餐是自助的。非常非常的恶心。我吃了两口,完全和机场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心里头想着:妈爷子,这是四川吗。

“出去遛遛吗?”迟雨俊过来拍拍我们俩,“门口儿有卖特产的,也不贵。”

“走啊!”唐彬笑着答应了。

我们仨出了饭店,周围全是山,往前走了两步右手边儿有个小作房似的地方,进了屋儿里边儿一个藏人打扮的老板。

我看那牛仔帽子不错。有点儿藏族风情,挑了一个上边儿写满了藏文的。唐彬也拿了一个。

“多少钱?”我问老板。

“35一个。”老板笑笑。

唐彬要掏钱包。

我看看老板:“8块一个。”

老板为难地看看我:“8块不卖。”

我看看老板,心想:这个实在啊。

“8块五一个。”我笑笑说。

“10块。”老板看看我。

“扎西得勒!都是朋友,都是朋友,9块一个卖给我们吧。两个18块!”我拉着老板的袖子不要脸的说。都没注意后边儿迟雨俊差点儿把眼珠子拿出来踩。

老板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彬那脸儿都忍不住了,就跟大便干燥了十几天似的,想笑又想哭。

我掏了十八块,又转头看了迟雨俊一眼:“小迟,你买吗?”

迟雨俊嘴还没闭上,拿了一包牛肉干,一条大围巾送到我跟前。

“这个不能便宜的!这个贵!一百块一条,那边的便宜。”老板拿着围巾喊到。

我笑笑:“扎西得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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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最终也没能给迟雨俊便宜,这儿的商业再开化思想也没有沿海地区发达,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可以告诉你我多少钱进的,不说瞎话,低了绝对不卖。

唐彬又拿了一顶牛仔帽子递给迟雨俊:“你也来一顶吧。送你。”

迟雨俊乐呵呵的收了。

我看了唐彬一眼,送他?

晚上回到屋儿里,我带着牛仔帽在镜子前边儿照了一会儿。

“哎!你也过来!”我冲着唐彬喊了一声。唐彬也带上站到我旁边。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像,眼熟啊,在哪儿见过似的。

“你今天给小迟买帽子干嘛?”我摘下牛仔帽问他。

“哈哈,明儿你就知道了。”唐彬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喝了点水,躺到床上就睡了。

我还兴奋着呢。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钻进了被窝。

“唐彬。”我在自己的床上叫他。

“嗯?”他闭着眼睛回答。

“累吗?”我问。

“不累。”他答。

“我们下盘儿棋吧。”我笑笑。

“下棋?”唐彬笑了出来,“那不都是老头儿干的吗?”

我再说话,突然感觉挺困的,进入了梦境。

朦胧之际,我感觉有人在抽我嘴巴,睁开眼,发现唐彬正美滋滋儿地骑在我身上轻轻的抽我呢。

“起来了,六点了。”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他下了床,我发现他已经把大包都打开了。桌上放着那两个“屁股袋”。照相机还有DV。

“你先洗个澡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唐彬笑了笑。

“好。”我懒懒得答应了一声。

早餐唐彬不让我吃太多,我自己也根本吃不下,东西太恶心了。实在忍不了。

我拿起背在屁股上的包看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这有什么用啊。”我看着唐彬。

唐彬笑笑:“明天你才会知道。”

我把它系在腰上,拿屁股拖着样子可笑至极。

唐彬也弄好了,拿出昨天买的两个帽子,我们俩一个一个带上,小吴朝我们走过来。迟雨俊也带着那顶帽子过来了。坐在我们旁边。古东飞牵着他的多汁女友过来,看见我和唐彬,大笑起来:“艾课长,你们断背山啊!”

哇靠!我说他妈昨天晚上MS在哪儿见过似的。原来是电影里啊。没错!带这帽子俩人站一块儿还真像。小吴看着我们笑,唐彬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正在挑早餐的迟雨俊:“错了,是我们仨!”迟雨俊拿好东西,坐到我的旁边。怪不得,唐彬要迟雨俊也买一顶……

大巴出发。我们奔向九寨沟,唐彬是没什么兴趣,只是拿着DV一路拍摄,我扒着车窗看外边儿。高原红导游一路讲解着“阿坝”的故事。

“啊!太清了,快看那条小溪,真想下去喝一口啊!见底了!”一个女同事拉着很多人往右手边儿的窗户外边看。我也看了一眼,唐彬只是暗笑了两下。

高原红笑着说:“清吧!大家不要心急,那……是九寨沟的排污河。”

我拿相机拍着车窗外的山,车子慢慢地开到了九寨沟的入口处。

下了车,唐彬很高兴地拿DV拍我们。

大家分成了各个小部队,分头去玩儿。

“别跟导游了,我给你们导。”唐彬拿着DV笑着说。

“好!”小吴第一个站到他的旁边。

我看看别人,迟雨俊也过来了。带着女朋友的古东飞自己玩儿去了。

“靠!真他妈漂亮啊!”迟雨俊大喊了一声。

我们坐在公交式的九寨大巴上,外边儿的景全是一片的蓝,形容不出是什么蓝来。

每辆车上都有固定的讲解员,给我们介绍了九寨的各处景点。

“九寨沟只有摄影家,没有画家。”讲解员一边指着熊猫海一边说,“九寨沟的这种蓝,是画不出来的。”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是我没见过的蓝色。

唐彬让我们在中间的一处景点下了车,我走到“海子”的旁边,向下望去。

“太清了也!”小吴惊呼着。

“是啊。”迟雨俊也觉得特别清澈。

“能见度,水下十三米。”唐彬拍着水里的高原裸鳞鱼。

“得走了!”我看了看周围,“咱们还有十个景点没去呢,一天都来不及了。”

“好!”

中午好歹吃了几口如同酒店中没什么区别的猪食。

回去的时候,小吴一头扎进了民俗村。

“艾课长,我想买这个。”BK的迟雨俊,拿我当砍价儿机了。

“边儿去,自个儿买。”我笑笑,顺手拿起一个绿松石的手链,唐彬站我旁边儿,手搭我肩膀上:“给他两块。”

我一回头,他正眯眯眼笑着看着我。

“两块?”对于我这种能把价格压到最低的人来说,也有点儿……

“要不要?二十块!”红嘴巴儿的大姐笑着问我。

“一块!”

“一块不行!”

“一块五!”

“一块五不卖!”

我回头看看唐彬。

“这是绿松石的!很贵的。”

唐彬拿起绿松石,往我的手背上使劲一擦,妈呀,我的手都蓝了。

“这绿松石掉色!”唐彬哈哈笑着看着我。老板娘也笑了起来:“一块五卖你!金沙石要不要,真货的,很便宜五十块。”

说着拿出一串放在我手里。

唐彬哈哈大笑:“不拿我们当朋友!”然后把手链一折,放到太阳光底下一看,唉,就是串玻璃。

“好嘛好嘛,两块一个,要不要?”

晚上,我收获颇丰,小吴买了条大围巾披着。迟雨俊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大包子东西。

“晚上怎么着啊?”迟雨俊拍着我和唐彬的肩膀。

“今天算是结束了,明儿去黄龙。”唐彬笑了一下说。

“直捣黄龙!”我哈哈笑了起来。

小吴抿了下嘴。

晚上回到酒店,还是老一套的九寨餐食。

进了房间,唐彬扒了我的衣服,直接给我按床上了,我刚想进入一下状态,他BK的来了一句:“早点睡觉,明天很辛苦。”然后哈哈大笑着进了浴室。

我自己呵呵地傻笑了一会。

无聊,电视也没什么意思,我拿出扑克牌,洗了洗,他洗澡出来了,过来跟我打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我们就起飞回成都了对吧。”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对。”唐彬抬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明儿晚上!就能吃着川菜。”

我高呼了两声蜀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上黄龙。”唐彬一边儿说一边儿指了指屁股包儿:“明儿就能派上用场了。”

“有那么困难吗?我听他们说的都有点儿过。”

“当然了!你别以为明天跟今天似的,九寨才多高啊,黄龙不一样,你要从下往上走!”他拍了我的脑门儿,笑话我。

“咱俩!玩儿点儿什么吧!”我眼一眯,笑着看着他。

他疑惑地望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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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黄龙,我发现唐彬说的是对的,一直跟着他走,包放在屁股上,确实特别地轻松,我们一人拿着一瓶一次性的氧气。

“尽量不要吸。会有依赖性的。”唐彬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不吸。”说完回头看了看迟雨俊。

“我用不着吸。”迟雨俊做了个V字手势,小吴一下车就喘着粗气。

我接过小吴的包,唐彬又从我手里接过去。

四个人维持着一个小组接着往黄龙的顶上登去。

进门的时候,年纪大的老先生,中国的日本的,全都坐那儿了,看不见瑶池美景就算了,把老命丢了就不值了。

一开始我们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小吴两步就要停一会儿,吸氧。

就这样,这姐姐平时还念叨着以后要找个男朋友陪着他坐火车去西藏呢,到那儿他还不成你的牛了。

“艾课长,你包儿不错啊!看着挺舒服的。”

“那是!那是我们家唐……大哥特意挑的。”我看着唐彬,他脸都红成一片了,使劲儿忍着不笑出来。

“再……等一会儿吧。吸点儿氧。”小吴无奈地坐在地上。拿着那瓶跟杀虫剂一样的氧气,对着嘴猛吸。

“还有一小半儿。”唐彬看了看前边,“咱们走的是上坡路,不要横穿,一直走到顶峰,下去的时候再看景。要不然,时间来不及。”说着他看了看手表。

“我有点饿了。”迟雨俊摸了摸肚子。

“我这儿还有几块儿巧克力。”我打开包。没了?

“你忘了!早晨在车上吃了!”唐彬看了我一眼,“前边儿应该有卖青稞饼的,挺好吃的,再忍一会儿。”

迟雨俊点了点头,小吴刚吸完氧,就感觉旁边儿一阵风穿了过去,我一抬头,一个老太太跑着往上走。

“我的妈呀!”小吴吓了一跳。

“靠,老妖精啊。”迟雨俊望着老太太跑着的背影感叹。

“胡说什么呢。”唐彬拍了迟雨俊一下,“老神仙!”

我笑了一下:“一准儿是从西藏来的,人家从六千的地方下来,到这儿感觉周围都他妈的是氧气泡泡。”

小吴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感觉泄了真气,急忙吸了两口再往上走。

应该快到的时候,小吴第20几次要吸氧,我们坐下等她,一个女的,斜倚在石头上,就跟刚从小刀会逃出来似的,脸上一点儿血色儿没有,半死不活地看着我们。

看着看着,就往迟雨俊手上那颧没开封的氧气上看过去了。

只见她慢悠悠儿地站起身,跟个海参似的往我们这边儿蠕动过来,拉住迟雨俊的手:“先生……让……我,让我……吸一口行吗?”

这话出来,我后背那个寒啊。唐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吸那什么了,哪像是吸氧气啊。

迟雨俊也自许是个多情的种,立马儿把那氧气递她手里了。她拿着瓶打开后,直接就贴嘴上了,那通喘啊。

吸完之后,稍微活了点儿,看看我们,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

望了望迟雨俊:“先生,要不然……我买了吧,这……也没办法还你了。”

我看看迟雨俊,觉得他也用不着,反正就送给这可怜人呗。

迟雨俊摸了摸肚子:“给你吧,你也别给钱了,我有点儿饿,你有吃的吗?咱俩换换……”

那女的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俩烧饼来。

唐彬无奈地望着他俩,小声跟我说了一句:“瞧见没有,这就人类最原始的商业活动。”

我实在忍无可忍,哈哈大笑出来,小吴也忍不住了,可还是咬着嘴唇,迟雨俊看着她:“你怎么了?”

小吴脸儿上那表情综合得都能贴门上震鬼去了:“我……我怕乐出来,缺氧。”

我们四个人,终于挣扎到了五彩池。那水清的,真漂亮。

我拍着,照着这七仙女洗澡的池子,水真是很漂亮,可想而知,也只有仙女才能在这水里洗澡吧。

可就是有这么不自觉的,俩男的一个女的,不认识的人,跨过护栏,踩池子里照相去了。

靠你们这群BK的!

我这儿正扶着喘成夏日小狗狗的小吴呢,刚要发话,小吴立马儿不喘了,小姐姐挺身而出:“喂!你们要不要脸,那水能踩吗?大家都踩了,以后还有这样的水吗?”

此话一出,唐彬也急了,指着他们大声吼了几去:“喂!出来!”

那仨人装起残障来,满没把这俩人当回事儿,我笑笑走到他们跟前儿,挡在他们朋友前边儿把这仨人儿拍下来了。唐彬一见也拿着DV过来拍他们仨。

迟雨俊带着全公司有点儿个正义感的,过来助阵一痛狂喊。

“你们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儿?”那女的选迈出来不服气。

“你以为你踩那水里你就漂亮了?”我笑笑。

“你说什么?”那女的急了。

我还没说话。管理的人过来了,少数民族的一个小伙子:“出来!立刻出来!”

总算还没扫了兴,我们四个人接着往上走,下来的时候,每个池子都使劲看了一会儿,照了相。

上了车,就直奔机场,返成都了,刚坐上,我突然想起来件事儿。

“唐彬,这危险品不让带上飞机。”我说着指了指氧气。

“是啊,不让带。”

“不吸可浪费了。”我说着打开。其实身体不怎么需要,只是心理接受不了十块钱打水漂儿。

一通猛吸。

唐彬脸色极为不佳:“你吃饱了挣的啊!”

我的行动,引起了同车各位同事的效仿,几个人都把没开包的氧气拿出来吸起来了。

“真是不吸就浪费了。”

唐彬也想随大流儿,打开包,想吸又觉得有点儿丢人。

最后两位女同事终于上车了。

看着我们一车人连说带笑的吸着氧气!

“别!别吸了……给,给我们……留点儿!”好么,俩姐姐自己那瓶儿根本不够吸的。

从九寨的大雨中,我们登上飞机前往成都。

九寨沟给我留下最深的是两个印象:美景和猪食。

当我从大巴里醒过来之后。

发现已经到了成都的假日饭店。这饭店刚建好没多久,没怎么被人住过,听说旅行团也是第一次接。

肚子真饿,带的吃的都吃没了。我们进了房间。

“宝贝儿,晚上出去吃点儿吗?”我躺在唐彬的怀里他轻轻地问。

“有点儿困。不过特别饿。”我笑笑,“明儿有免费早餐。”

一觉醒来,我们俩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急奔下楼,从九寨沟回来的几十口子,跟没见过饭似的对早餐厅进行了疯狂的洗劫,吓得服务生直往后躲。

一看就是饿了几天的,平时都享受贯了,看着这一大一大堆的中西美食,眼都发蓝。还是自助式的。

我们桌儿的盘子已经叠成塔了,迟雨俊又去拿来两盆水果儿。

我们回头看了一下,所有人,包括那些平时减肥的骨感美女吃相都极为恐怖。

上厕所时,听俩服务生在后边儿小声议论:“这帮人,从哪来的呀?五颗星都让他们吃下两颗去了。”

在酒店里合了影,我们又分成了两辆大巴奔向武侯祠,成都这地方给我的印象是个休闲的好场所,正所谓,少不入蜀啊。星期一下午商场都爆满。

在武侯祠里看了看刘备,又到锦里转了两圈,唐彬说那儿的东西跟九寨一样,不过还是九寨便宜些。

自由活动时间开始了。

“走吗?”迟雨俊一脸色相地看着我们俩。

“哪儿去?”我问他。

“洗脚啊!”迟雨俊话一出来,唐彬就乐了。

“不去。”我皱了一下眉,“上茶馆喝茶。”

“艾课长。都到这儿了不见识一下川妹子哪能走啊!”

BK的迟雨俊,我今年要在你升格申请上盖章,我就不是艾乐直。

唐彬笑了笑看着迟雨俊:“还是去茶馆吧。成都的茶馆里,想干什么都成。”
深·白·色 | 2008-10-13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57

我们三个人站在伊滕洋花堂的门口,小吴跟几个女孩子逛商场去了。受唐彬的鼓舞,我和迟雨俊也跟着他屁股上了辆出租车,没开过几个路口,就到了家茶馆。

“喝点什么?”服务员小姐微笑地冲着我问。

“绿茶。”我笑笑。

迟雨俊那俩眼睛早就瞄进后边儿那几个小屋儿了。

“我不喝茶。做个按摩。”迟雨俊根本没坐下,直接就进后边儿去了。唐彬微笑地看着我:“去吗?”

服务员小姐过来拉了下唐彬:“做按摩的话,免费送茶的。”

唐彬望了我一眼:“你不去?我去了啊!”然后跟着那女的就往里走了。

我想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做什么?”我从来没进过这种场所。不太明白。

唐彬笑笑:“洗个脚呗,你还想做什么啊!”然后坐下了。

“迟雨俊呢。”我没在洗脚厅里看见他。

“进单间儿了。人家要了个一百的。”唐彬坏笑了一下。

“洗脚多少钱?”我拿起价目表。

“三十吧。”唐彬也拿起来了。

“三十是最便宜的。还有四十五,五十五的呢。”我吐了吐舌头。

“哈哈。”唐彬笑了一下。

外边儿进来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足底按摩?”小姑娘冲着唐彬微笑。

“对。”唐彬点头。

“我去叫按摩师。”小姑娘往外叫进来一个女的。长得一般。

唐彬皱了下眉,冲那个小姑娘:“你不按?”

开始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不该我的班啊。”

“那我就让你按。”唐彬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没摆正我的位置和性别的话。我他妈早大嘴巴子抽他了。

“你要按,我就按55的。”唐彬还是一脸色相。

小姑娘回头看了下另外那个女的,那女的脸色不太好,出去了。

“那好吧,我来按好了,要55的!”小姑娘笑了笑。

唐彬开始脱鞋了。

“这位先生呢?”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按哪个价位的。”

我心情不太爽:“最便宜的!”然后往沙发上一坐。

小姑娘笑了一下,唐彬在她耳边儿上说了两句话。她转身出去了。

“生气了?”唐彬笑着看着我。

“没呢。”我没理他,拿出手机玩儿。

一会儿,领进来一个我都能叫大姐的了,我都奇怪,怎么这种长相的也能做服务行业,而且一张嘴前门牙还少了一半儿。

唐彬噗一声乐了,后边儿跟着进来一个穿得不多的女的,看了我们俩一眼,抛了个媚眼儿直接进后边儿伺侯迟雨俊去了。

我脱了鞋,那姐姐帮我把脚拿住,她一碰我我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唐彬正享受着五十五元人民币的待遇,我看了一眼替他服务的小姑娘,靠,这俩人的水平也不止二十五块钱吧。一分钱一分货的概念我算是领教了。

“我怕痒!”我喊了一声。

那姐姐也笑了:“小弟弟,你多大啦?”

我看了她一眼:“十九!”

“哎哟!比我弟弟还小呢,好可爱啊你。”

我没说话,咬着嘴唇,太痒了。

洗还可以,我回头看了一眼躺旁边儿的唐彬,那BK的闭着俩眼享受得一个美。

气死我了。我感觉她给我擦干净了脚丫子。想舒口气,心想,可算完了。

我还没回过神儿,就感觉她把手对准了我的脚心,使劲的按下来了。

我那叫一个反应迅速:“啊!啊……哈……”我一边笑着一边儿一个蹬腿,幸好她躲得及时,要不然非给她踹屋里去。吓得那姐姐站得老远得不敢过来。

再看唐彬和他那小丫头,俩人儿活脱儿一对儿狗男女,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连迟雨俊都提着裤子跑出来看了一眼:“艾课长,你怎么了?”

唐彬笑得喘不上来气儿:“你……你们……你们课长,刚才,冲人家小姐SM来着。”

我脸立刻红了。那姐姐也没见过这阵式。

“你还按吗?”小声儿问了我一句。

我非常生气:“按,你拿东西,把我脚盖上。轻点儿按。”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别踢我啊!”

“行!”我紧握双手。咬牙坚持忍着让她在我脚心一下一下的按压穴位。

唐彬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忍着笑,闭着眼。

小迟回去忙活去了。

我慢慢适应了一下,分了分心,拿起旁边的价目表:“圣经推拿。100元。”

“唐彬,圣经推拿是什么?”我看了看他。

两个女的都笑了起来。我自讨了个没趣。给我按的姐姐非常小心,随时观察着我腿的动向,以免受伤。

“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啊?”唐彬的小姑娘问他。

“你看我们像哪里人?”唐彬色眯眯地回答。

“我看,像北方人。”小姑娘笑了笑。

“不是。”唐彬回头看了我一下,“我们俩是广东人。”

“不像!讲话一点都不像。”小姑娘笑了起来。

“对噢,讲话是不像广东人呢。”我这边儿的姐姐也笑。

“我们老早就去北京了。所以普通话说得好。”唐彬笑答。

“你们是做什么的?”小姑娘又问。

“你看呢?”唐彬照样色色的。

靠你个唐彬,你这点儿出息!

“你像老板儿呢。”我这边儿的姐姐笑着说,“开个商铺的吧。”

唐彬笑了笑:“对头!他呢?”说着指着我。

“不好讲。”小姑娘笑着说。

“对噢。”姐姐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俩人挤眉弄眼儿了一阵,笑了起来。

唐彬不太懂了。我更不明白。

“说说嘛。”唐彬学着四川人说话的音调。

“你讲!”小姑娘冲着姐姐说。

“才不要!你讲吧,我讲了,他踢到我撒。”姐姐笑出来了。

小姑娘哈哈笑着,手里暧昧的摸着唐彬的脚踝:“我们看,他像……”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茫然地望着她。

“像什么?”唐彬轻轻地踢着她的腿,“快说啊。”

“像……像做‘小白脸的’。”说完她第一个笑,抱着我脚丫子的姐姐第二个笑,唐彬反应了一小下,第三个笑。

这叫我还说什么好呢?我……跑到四川让两个按脚的女娃儿说自己是做‘小白脸儿’的。气得我脸通红,转念想了一下:“答对了。”

我起身,穿上袜子,对那姐姐说:“你手法好生噢。我来吧。给你按个正宗的,八十块钱。”那姐姐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迟雨俊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倦意,我看他那样儿,脑门儿上还有点儿汗。

“艾课长,爽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爽极了!”

唐彬掩口而笑。

出了茶馆,我们和大部队汇合,然后登上大巴,直奔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候机的时候,我还在围着唐彬问:“什么是圣经推拿。”

他只是说:“右手给你推拿,左手拿着圣经祈祷的,就是了。”

“呸!”我转着眼睛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深·白·色 | 2008-10-13 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58

“你别瞎琢磨了!”唐彬拍拍我后脑勺。

“艾课长!”小吴在旁边的那排喊我,“过来玩儿牌吗?”

我拉着唐彬过去:“玩儿什么?”

唐彬看了看表,又看了一下公告牌:“飞机还有两个小时。”

“杀人游戏。”迟雨俊笑笑。

看着这一圈人。我又看看唐彬,他笑了笑:“玩儿啊!”

古东飞从一边儿过来看到我们在这儿玩杀人,叹了口气:“人家都是在安静的酒吧里玩儿的。”

迟雨俊笑了起来:“我们瘾大!”

古东飞看到我和唐彬也在,就暂告别了他的女友坐到我旁边,也参与进来了。结果他第一轮,刚把迟雨俊杀了,就让我给逮着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古东飞望着我。

“好么,他小时候练过听音辩位夹苍蝇。”唐彬哈哈地笑着说。

“罚他吧!”迟雨俊笑笑。

我看看古东飞,想了一会儿:“怎么罚好呢?”

机场开始播放ATTENTION:飞往乌鲁木齐的CA***开始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未登机的旅客由**号登机口迅速登机……

一听见这个,我哈哈笑了起来:“小古,你拿着你的登机牌,过去和那个茶餐厅的迎宾小姐说:我要从这登机去乌鲁木齐……”

……

飞机准时起飞了。迟雨俊坐在我旁边儿不停的舔嘴唇,看着他那干得流血的唇,我才想起来之前唐彬让我买润唇霜的重要性。其实高原地区也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反应也有所不同,一般来讲有的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有的人就不行了。

到了北京,我和唐彬准备告别大部队,先去他们家看看,没承想,还没出机场,就有人从后边儿拍了我一下。

“艾乐直!”

这音儿,我在日本听了两年——程明光。

我一回头,程氏夫妻站在那里看着我,余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肚子好像大了些。

“你们这是?”我望着他们。

“刚回来。起先想回来结婚的,不过余真有了,刚开始不想让她多折腾,最近才回来。”程明光笑着说。

“咋样啦?”我笑着问余真。

余真笑而不答。

我笑笑。唐彬和程明光、余真握手打了招呼。

“去我家坐坐吗?”程明光邀请。

“不了,我还要去他家呢。”我拍了拍唐彬,又转头对程明光说:“有时间专门来北京拜访你去。”

程明光点了点头,推着行理走了。

望着余真幸福的背影,我渐渐感觉到了一些悲哀,说不清是什么悲哀,反正不太好受。

“怎么了?”唐彬拍拍我。

“没事儿。”我笑笑,“走吗?”

“走!”

我推着小车,唐彬背着包,朝机场外走去。



在唐彬家呆了两天,又在我大爷家呆了一天后我们返回天津了,五一马上就得结束了,这日子过得真累,虽然旅游,不过没有以前十一在天津玩儿得那几天舒服。

“你怎么还不睡啊?”我把电视关了。看见唐彬还坐在电脑跟前,都他妈十二点半了,明儿你不上班了!

“干嘛呢?”我走到他跟前儿。BK的正瞪着五十音图背呢。

“唐少爷,你半夜学日语啊。”我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快睡觉吧。”

“你别打扰我。我今天晚上,必需把这五份合同翻译了。”说着他指了一下桌上的一叠文件,我拿起来一看,靠!这东西我翻译还得查字典呢,你现在开始从五十音图背起!

“唐彬。你疯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没有。”

“没疯?”

“没有。”

“那你逼太坏了!”我大喊一声。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都没脸再求你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合同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得多长时间?”唐彬望着我。

“全部翻完的话,最快要五个小时左右。”我看了看表,“明天早晨五点能翻完,我不查,你明天拿过去让崔莲姬校一下吧。”

“那你,不睡觉了?”唐彬坏笑看着我。

我瞪着他:“要不然我睡觉去,你慢慢学,学会了再翻译?”这BK的坏得都他妈的流油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也不是诚心的。今天不翻译,这合同就得拖了。”

我在桌前,拿起铅笔,开始在A4的纸上翻译。

“怎么不用电脑啊?”唐彬泡了两杯咖啡。

“太费眼了。大半夜的。”我看看他,“你快睡觉去吧。”

“我陪你。”唐彬笑了笑,紧紧倚在我旁边。

我呸了他一下,继续翻译。

一个小时,第一份合同告捷。唐彬拿起我翻译成中文的合同,仔细看着。

“你怎么不交给翻译公司去做?”我一边翻着第二篇一边问他。

“你以为我是大公司啊。这东西,能省则省了。这一份合同好几千呢。而且还不知道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又看了一会,“而且,你本来就是学这个的,小崔是能翻,可是,毕竟没你专业。”

“我不是学法律的。”我看看他,“明白?”

“路小天是啊。他帮着看不就得了。”他笑笑拍了拍我。

我抬头看了一下表。加快了速度。

唐彬轻轻地坐在我旁边呼吸着。我看了他一眼,笑笑说:“喂宝贝,你先睡觉去吧。”

他摸摸我的手:“一个人睡不着。突然间想起你在日本的时候了。一个人,天天都是一个人。”

他又点了一支烟:“你回来以后,我就再也不想一个人睡了。”

我没理他,只是继续在看,感觉眼晴在挣扎,不知是在和睡意挣扎,还是和泪水挣扎。

唐彬从后边抱住我,倚在我的身上睡了。

我这八辈子血霉倒的,饶着给他翻译东西不能睡觉,还得背着他……

在鸡叫之前,我把他的东西都翻译完了,然后把他背回到卧室,放在床上,四点五十了,我现在睡觉今天就不用上班去了。

洗了个澡,穿好衣服,找出一个没度数的小眼镜带上。

出了门,想给唐彬打点儿早点回来,五点多的街上尽是些遛早儿的老头儿老太太。人挺少的。

我买了两碗锅巴菜。两根儿果子,回了家。

六点半,我大力把他打醒。

“几点了?”唐彬揉揉眼睛问我。

“快七点了。”我把早点放好,“老婆,你先洗洗脸,我买回早点来了。”

他一个翻身起来,抱起我扔床上了:“不打你,你就没边儿了吧!叫我什么呢?”

我哈哈大笑,他一把脱了我的鞋。

“你干什么?”我望着他。

“我他妈找着你的软肋了!”说着就把手伸到了我的脚心。

我靠!我他妈辛苦工作了一晚上,大早晨起来给你买早点。到头来,就落一个和公鸡一块儿打的鸣。这BK的唐彬,要不是怕我那惨叫声儿把警察招来,可能还不肯撒手。

“我打不死你BK的!”我奋起反击。

他耍起不要脸来了,抱着我不撒手:“你舍得?你舍得?你舍得打我?”

他妈的。
深·白·色 | 2008-10-13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59

上班的时候,幸好是自己一间,要不然非困死不可,不过也不敢扒桌子上睡。

好容易挨到了下班,真想租辆灵车,躺着回家。

电话响得特别不是时候,我一看是老姐,立马儿就接了。

“艾乐直!你也不回个家!”老姐气哼哼地说。

“我……我有点困,明儿回去行吗?”

“不行!今天立刻回家来!真是,我找你有事儿。”

“噢。”我挂了电话往办公楼外走,古东飞从后边叫我:“艾课长,去哪儿,我送您?”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打车。”

“没关系,顺路。”古东飞笑笑。

“我去哪儿,你知道?”我看着他。

“不……不知道。”他笑着说。

我没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今天太困,懒得说话。打了辆车往家去了。

拿钥匙开门,只见我家格调大变!好么,怎么……搞得跟政府似的。我妈从屋里出来:“儿子回来了。”

“妈,这!怎么把咱家弄成我爸的办公室了?”说着我忙往我屋里走,生怕……

一推门儿,好么,书房!古香古色的。

“乐直,我们感觉你也不回来了,就把这屋儿给你爸当办公室了。”我妈笑着说。

我暂失明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噢。行。”

老姐从屋里探出头儿来:“进来!”

我放下包,脱下西服外套,进了她的房间。

“知道为什么吗?”老姐一只耳朵贴着门,一边儿使着眼神儿跟我说。

“为什么?”我躺在她床上,抱着枕头半梦半醒的答着。

“咱妈给我相了个对象,是咱爸单位老陈给介绍的,挺有台面儿的一个人。瞧瞧,今天晚上,他们一家子要过来,这屋子都装修一个礼拜了,搞得跟……”

我一边笑一边说:“给你找了个有钱人啊。”

“我呸!”艾菲坐我旁边儿,“不过我都这么大了,快三十了都,再不结婚说不过去。”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不挺好。”

“好什么啊。”

“你那美容店干得怎么样了?”我继续安睡。

“挺好的。不过老爸可能不让我继续做了,给我在美术学校,找了个关系,当老师去。就为了相这个破亲!”

我哈哈地笑了一会儿,睡着了。老妈推门儿进来:“快起来!小祖宗,你姐姐嫁不出去就坏了。”

“妈!”艾菲好像和老妈吵了起来,一句一句的。我听着感觉她们越来离我越远,眼前浮现了一片一片的日文合同……

突然进来一股冷风,怎么这么凉啊。真是,睡觉呢。我拉被子,找不着。慢慢地睁开眼。面前站着老爸、老妈、老姐,还有一个男的,还有一对老夫妻。我正把艾菲的床祸害得乱七八糟。

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爸,妈。”我坐起来,眼睁得大了些,看着面前的六个人。

老妈的脸色非常难看。老爸赶紧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艾菲的弟弟,艾乐直。今天上午刚从瑞士开会回来,正在他姐姐的房间里倒时差呢。”

另外那个男的嘿嘿地笑着,应该是他爸和他妈吧,顿时松了一口气似的:“噢,艾菲的弟弟啊。”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出去吃了饭。

老夫妻走了,只剩下艾菲和那男的。

我还没搞清楚他叫什么,干什么的。

“那我们也回去了。”老妈拉着我和老爸,打算把艾菲一个人儿留那儿。

“我们想去转转,乐直一起去吧。”未来姐夫发了话。

“嗯?”我莫名其妙。

老姐冲着我死命点头。我留下了。

奇怪地当了电灯泡。

我爸我妈一走,那男的先现了原形:“操,这一天累死我了。菲小姐,看你也累得够呛吧。”

老姐和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拿出一盒儿七星,递到我跟前儿,我拿了两根,一根给了老姐。

老姐呼了一口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原来在银行工作,早就不干了。在杂志社做摄影。”那男的看看我,“乐直,你记住我名字了没?”

我还没醒呢。

“我再说一遍:宋然。”宋然笑了笑。

“宋先生。你快跟我姐结婚吧。”我又想睡了。唐彬,快点接我回家睡觉。

老姐从后边儿拍了我一眼:“胡说什么呢你!”

“有兴趣做个广告吗?”宋然看着我问,“男士护肤品的。”

我抽着烟,懒得理他:“你们俩领了结婚证,我就去。”

宋然笑笑转过头看着艾菲:“你真是老师?”

艾菲瞪了我一眼:“还没当上呢。我是学画妆的,原来在电影厂工作。”

宋然一听是同行,立刻来了精神,我偷偷找了个机会打车回家了。

……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我又恢复了精力充沛的年代。

早晨的时候突然发现,唐彬一晚上没回来。BK的,跑哪儿去了。晚上下班回家,发现唐彬早早地回来做好了饭。

“你上哪儿去了?”我放下包,脱下西服问他。

“住公司里了,昨儿晚上一个劲儿给你打电话,都关机了。”唐彬一边儿往桌子上摆菜一边回答我。

“昨儿我姐相亲。”我洗干净了手坐在桌子旁。

“是吗?她能嫁出去吗?”唐彬嘿嘿笑着说。

我没理他。

“对了,咱得准备红包了。”唐彬一边吃着一边对我说。

“怎么?”我抬头望着他。

“朴正欢要结婚了!”唐彬笑笑。

“真的!”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你小子怎么这个表情啊!”唐彬笑了笑,“难不成一直还惦记着他呢?”

“边儿呆着去你。”我低下头。

“怎么了?”唐彬问,“艾乐直,艾乐直!”

“啊?”我猛地抬起头,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你最近不太对劲儿啊。”唐彬放下了碗筷,“有什么事儿,说出来行吗?”

“没有啊。”我皱了一下眉,“没什么事儿。”

“你不诚实。”唐彬的脸严肃起来了。

“没有。”我看着他,心跳得很快,“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害怕?”唐彬瞪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有些不安。

这些天,我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总像沉了些个东西似的。25岁,25岁有这么困难吗?为什么,想得一下子多起来了,我开始怀念那些单纯幼稚的时光。怀念那些与唐彬快乐的年代了。

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吧。快三年而已。

“唐彬!”我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他一直在看着我,好像没有惊到,“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里只是害怕,但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不安的感觉,后背发凉,我明显感觉到了一些的不对劲,但到底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不像卡了纸的复印机,容易解决。我有一根神经在起作用了,或者说,我大概有些器官开始发育了,或者说,我有些个思想意识开始产生了。

“乐直。你……到底怎么了?”唐彬的脸色很难看。

我……必需,至少要给他说出我的想法。但,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生活,很快乐。”我含着半口饭说。

“是。”唐彬的忍耐大概快到极限了。

“但,我有种不安。”我只能说到这里。

“什么不安。”唐彬看着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工作压力太大了?”唐彬看着我。

“不。应该不是。”我望着他,望着我面前这个27岁的男人,“大概……是,我老了吧。”

唐彬笑了一下:“你呀,想得太多了。要不然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笑了一下,没理他。但,是不是该去看一下。
深·白·色 | 2008-10-13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60

算了,什么都不想。

高高兴兴的多好啊!我嘲笑自己,与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到不如“先天下之乐而乐”!

“艾乐直!”唐彬晚上推开门喊我,我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门口:“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我,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慢慢地吻我。

我回应着他,大概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怎么了你?”我看着他。

“没事儿。”他笑笑,“就是今天上班,突然间想到,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觉得高兴。”

这BK的又酸得流油儿了。

“直接说吧。什么事儿?”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礼拜天,跟我去趟公司。”他笑着看着我。

“翻译东西?”我问他。

“不是。有个老师来讲课,你过来一起听听。”他脱掉西装外套。

我不解地望着他:“什么课啊?心理学?”

他哈哈笑了起来:“不是不是。前天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真是。你的心态好着呢,是ISO认证的一个老师过来讲课。我准备换标了。”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脱鞋的时候抬起头,看着笑成花的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心里想起来我头一次准备去银行面试的情景。京片子,你们公司还申请ISO呢。你当国际认证是大英四级啊。

他换好了衣服,吃了饭,坐在床边儿上看报纸。

我想了一会儿,转头问他:“周日几点?”

“你有事儿?”他问我。

“没事儿。我就是不想早起。”

他笑笑:“九点开始。”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看你怎么丢脸。我终于明白,当时我趾高气扬说要去外国银行时,老爸那个狡猾的笑容了。我也望了京片子一眼,狡滑地笑了一下。

周日早晨,我六点钟就兴奋地起来了。

“快起来,听课去。”我摇着他。

他看看表:“你丫起得比公鸡还早呢!”

我按奈不住看笑话的冲动,一翻身,把他压在下边。

“不行啊!你给我下去,我一会儿还得见老师呢!”唐彬把我从身上推下去,我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光着从厕所里出来。

唐彬已经整理好了。床上放着我今天要穿的衣服。

我看着那件从日本带回的西服:“还要穿成这样?”

“对。你九点过去,我要去接人。”他笑笑,“乐直,你要不要买辆车?”

我看着他:“少放屁!我坐地铁!”

他笑了笑。出门儿的时候吻了我一下。

我坐在床边儿,想了一会儿,要是有辆车!拿出存款单看了一会儿,拿起电话:“姐,二两块钱能买辆什么车?”

“谁买啊?”老姐问。

“我。”

“几万?”

“两万……最好一万五。”我说。

艾菲沉静了很久,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我再给你添点儿。”艾菲回答。

“真的?”我问。

“嗯。再给你添几千,你盘辆二手夏利出租过来!小BK的艾乐直,你起这么早发神经给我打嘛电话!”

……

我放下存折。穷有什么了不起的。

穿好衣服,看了看表,上网查了查ISO的东西。差不多八点半了,我推门走向地铁站。

到唐彬公司的时候,大厦挺静的,周日没什么人过来上班。感觉挺恐怖的。

唐彬公司的门紧闭着,我拿出他给我的门卡碰了一下,门开了。

为了装得像点儿。我还特意拿着很多文件,带着公文包,心想反正是看笑话,今天就去去吧,累点儿好给你B一个教训,还没学会走呢,指着送几箱子咸菜到韩国做便当,就国际了。

小崔从里边出来:“艾先生来了。”

我点点头:“上课来了。”

小崔笑着引我进会议室。

“小崔,你今天怎么穿套装了?”我看着她一身的西装套裙。

“今天赵老师过来讲课,当然得严肃点。一会儿你进去,唐总会做介绍的,你别说话,不管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就行。”小崔使了个眼神儿。

我点了点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好么,妈爷子,这一屋子的人啊,都能凑桌酒席了。

唐彬坐在最靠近那老头儿的地方,站了起来:“赵老师,这位就是我们日本市场开拓部的艾乐直部长。刚刚从日本回来,这次去主要是谈了一些关于和三井贸易,日产农业合作的事情。”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BK的,这不骗人吗!硬着头皮上吧。我走到那老头儿跟前,伸出手:“赵老师好。请您多多关照。”

“啊,艾部长好。”赵老头儿跟我握了握手。

我坐在唐彬旁边儿的空座上。仔细看了一下这一桌子的人。还使劲儿揉了一下眼睛,没看错!

唐彬有礼貌地对那个赵老头儿说:“好了,人齐了,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人员。”我斜眼儿看着唐彬。

“这位是我们食品化学方面的顾问,唐礼先生,也是科学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副总经理,朴正欢先生,这位是我们法律顾问,路小天先生,这位是软件系统开发部门的负责人,雷武先生。这位是我们的财务部长,苏怡小姐。这位是我们服装部门负责人花文先生……”

真能胡说,这么能诌。

赵老师跟各位打了招呼,开始讲课:“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时间过来听课,啊,刚才,唐总经理也说了,我们这间公司,要换标,要通过ISO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证明我们所有的流程都要国际化,这样,我们先从ISO的历史沿革讲起……”

一个上午我听得头晕脑涨,乱七八糟。下午五点,才把赵老师送走。雷武花文和唐礼一路也回北京了。公司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

“唐彬,你这不骗人吗!”我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他给赵老师看的那张组织结构图,上边都是些根本没有的东西。

唐彬笑笑,朴正欢过来拍拍我:“这叫合理利用可用资源。在日本呆傻了,不懂国内行情了?”

我看看他:“这危不危险啊?到时候人家过来一查……”

“行了,走,咱KARAOKAY去!”苏怡大喊了一声。

我想起了什么,突然间问:“苏怡,你找着对象了吗?”

苏怡瞪了我一眼:“怎么着,怕我嫁不出去?”

我笑笑:“我姐都相亲了。”

“我知道,艾菲早跟我汇报过了。”苏怡笑笑,“我觉得还是找个傻男人好。”

朴正欢大笑:“这世道,哪儿还有傻男人啊?”

我,唐彬,路小天,小崔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向了朴正欢。

他不解,看着我们:“怎么了?”

小崔笑了一下,没说话。唐彬哼了一声:“照镜子去。”

朴正欢摸着后脑勺和我们一起进了卡拉OK。

唱歌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唐彬的旁边,心里有点儿难受。人越大,变得就越来越敏感了。路小天……

我上厕所的时候,路小天跟出来了。

“乐直,今天都没得空和你说话。”他一边洗手,一边说。

“怎么样了,还习惯吧。”我望着他。

“挺好的。唐彬也没怎么记恨我。”路小天笑笑。

“别再提以前的事儿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唐彬要记着,他就不是男人了。”我笑笑。

“不过,他的确没有你男人。”路小天又笑。

“小天。”我看着他。

“怎么了?”路小天看着我。

“我……”我想把不该存在的东西斩断了。

“乐直。我……求你一件事。”路小天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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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望着他,有点儿肝儿颤。

他的眼光慢慢地变得安定下来。

“这一辈子,都不要和唐彬分开。”路小天笑笑,“你,不要再担心其它的事情,只要看着唐彬就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笑笑:“为什么,你这么明白我?”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但,我永远没有你聪明!”路小天哈哈笑了起来。唐彬正好进来,脸色儿不太好看:“吃棉花拉线儿呢?”

路小天笑了一下出去了。

我踢了他一脚,小声说:“你B是小媳妇啊!”

“我就是你媳妇怎么了!”唐彬大喊了一声。门口要进来方便的人都给吓出去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媳妇,咱回去。”

唐彬皱着眉:“揍你!”



唐彬的公司,顺利了通过了ISO国际认证。

BK的一进门儿就跟我汇报:“艾乐直!公司通过了!”

“什么通过了?”我看着他问。

“国际认证啊!”他笑着看着我。

“通过了?”我瞪大了眼睛:“放屁吧。”

他轻轻抽了我一巴掌:“放我的屁,让愿意闻的闻味儿去吧!真通过了。只发现一个问题点,轻松解决!”

我抽着嘴角儿:“这世道。国际认证的根本没法儿信。”

“怎么说?国际认证的还没可信度啊?”唐彬懒得理我,一个人坐桌边儿上吃饭去了。

我拿着报纸,指了指新闻:“瞧瞧。端午节都成了韩国‘遗产’了。算了国际认证了吧。你们公司跟韩国一样,放自己的屁,让别人笑话去吧!”

唐彬转过头一嘴的白饭,瞪着我,我有点儿怕了,往后退了两步儿:“那啥,我没说别的。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他还在瞪着我。

他站起来,嘴里鼓鼓的都是白饭。我更害怕了,继续往后退:“嘿嘿,唐彬,你看,今天我做的饭不错吧。呵呵,明天咱俩滑冰去?”

他瞪人的时候太恐怖了,简直就跟希特勒看见犹太人似的。我的妈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扑过来了,按我到墙上,对准我的嘴,将一嘴的白饭拿舌头顶进我的嘴里,恶心死我了。我喘不上来气儿,等他松开手,我立马儿跑厕所里吐。

他在屋里嘿嘿地笑:“不是想过端午节了吗?让你尝尝什么是粽子!”

我瘫痪于马桶边儿上。

门铃响起,唐彬过去开门,老姐进来:“唐彬。”

“姐姐来了。快请进。”唐彬一看见我们家人就跟李莲英见了老佛爷似的,“乐直在厕所呢。”

我从厕所出来,俩眼刚闭气闭得有点儿红。

“哭了?”艾莫看着我,转过头冲着唐彬:“姓唐的!怎么欺负我弟弟了!”

唐彬嘿嘿了一下:“没啊,给他包粽子吃来着。”

我摇摇头:“没事儿。干嘛来了?”

“通知你们好消息。”老姐笑笑,从包里拿出红色的请贴。

“姐姐要结婚啦!”唐彬惊叫了一声:“太好了!”

“到时候过来帮忙啊!”艾菲笑了笑,眼里充满了喜悦。

“那还用姐姐您说嘛?”唐彬又是一脸恶心人的笑容。

老姐没说几句就回去了。

送她出门的时候,我还追到门口儿问她,是不是因为我快当舅舅了,才这么着急结婚,挨了口啐跑回来了。婚礼是下个月的,我和唐彬都得准备准备了。

唐彬打开请贴:“下午四点?”

我看着他:“怎么了?”

唐彬看了我一眼:“噢,没事儿没事儿。”

我把给苏怡朴正欢他们的请贴放进唐彬的包里,嘱咐他明天带过去。

……

婚礼!我最近光参加婚礼了,各式各样的。

老姐的婚礼还是老天津卫的规矩。

我一大早儿就进门儿了。唐彬抱着一大堆的贺礼,我爸脸上的肌肉愉快地抽动着,我妈搂着她闺女一下下轻轻的抚着头发……那阵式,立马儿就能哭出来似的,我看不惯煽情场面,赶紧扒着门说了一句:“妈!心忧炭贱愿天寒吗?这复杂心理。”

我妈还没反应过来。老姐的俩姐们儿就把我给猴儿住了:“艾乐直!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我靠,我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让这俩老丫头片子给按床上,一通咯吱。唐彬笑了两下,把东西放下跟我爸张落中午的喜面去了。

朴正欢,苏怡来得挺早的,都是直奔我们娘家来的。俩人儿给了红包儿,朴正欢进了屋跟我爸我妈打了招呼,高高兴兴的给我老姐上了贺词。

我和唐彬进厨房盛捞面。我爸弄的四碟儿菜码儿都摆上桌了,我最喜欢糖醋的面筋丝儿。朴正欢扒开厨房门儿,看了看屋儿里就我和唐彬俩人儿,跟个黄鼠狼似的进来,扒我耳边儿问:“你姐夫是二婚?”

我吓了一跳,碗差点儿掉地上,不会吧,艾菲从来没说过,她要嫁个二手的啊!

“旧货?”唐彬也过来了。

我看看他们俩:“我也不知道,没问过啊,不会是个中古品吧。”

放下碗,想了一会儿,问朴正欢:“你!你从哪儿听来的?”

“不是二婚,怎么晚上结婚?”

“我踢死你个傻狍子!天津人都晚上办喜事儿!”我大喝一声。

朴正欢看着我:“我们那儿晚上结婚都是二婚的,一般中午喜酒就喝完了。”

唐彬笑笑:“你别说,我也这么想来着,放北京也是上午办喜事儿呢!那天我还琢磨这怎么下午四点才开始。”

朴正欢狂点头:“没错!北方都这样。”

我没理他们俩:“解放前,改嫁的都是凌晨出门子的。”

唐彬又笑:“乐直,咱俩元配。”

朴正欢大喘了一口气:“我不打扰了,再说一会儿我都成第三者了。”说着还搂着我,成心笑着看唐彬。

我妈突然推门儿进来,朴正欢笑着搂着我,唐彬也笑。

我妈那脸儿哗啦就下来了:“艾乐直!你给我出来!”

唐彬吓了一跳,朴正欢还傻笑着呢。

我出了厨房:“妈!”

我妈揪着我耳朵,给我推进我的房间:“乐直!那个小子又是谁啊!”

“我同事。”

“你同事?跟你什么关系的?”我妈眼瞪得特别大。

“什么关系也没有。朴正欢啊!”

我妈突然想起来朴正欢了,有点儿认不出来了:“乐直啊,你可别瞎搞啊!”

我坐在床边:“妈……你,原来不这样。”

我妈也沉了一段时间:“你原来……不是……”她说着,推门出去了。

我知道我妈要说什么,我自己也想过,有时候也想不通,所谓想不通的事儿,就TM别想。我妈顺着我的意思听我的,可是,又怎么看待我以后的生活。

而我自己,又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我和唐彬,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神仙还是妖怪……唯一确定的,是我还爱着他,依然如故的爱着他,仿佛跳进了一口井,大口贪婪地喝着地下的清水,最后呛进肺。流进我身上所有的血管。

“想什么呢?”老姐的一个姐们儿,坐到我旁边儿。

我抬头看着她:“没有。”

她笑笑,拍拍我的头:“乐直,看你有心事。”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我笑着望着她。

“你上大三的时候。”她笑,“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姐姐结婚了吗?”

她笑着点点头:“儿子都一岁了。”

我笑笑:“真好。”

“是啊,真好。”她又笑了笑,“特别的好。”

“不是一般别人夸好的时候,都该说,不好,忙,累,没自己的时间了吗?”我苦笑地问。

“不,一点儿也不。开心得要上天了。”她慢慢地收起笑容,看着我:“喂!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我望着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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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有心事了?乐直长大了?”她笑着看着我。

“我姐姐没跟你说过?”我微笑地看着她。

“没有。”她掩口笑了笑,“乐直,你适合找个大你两岁的女生。”

我摇了摇头:“是大我两岁,可不是女生。”

她停止了笑容,整个脸都僵住了:“你……说真的?”

我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是……同性恋?”那姐姐的脸慢慢地从僵硬变成了惊慌。

我笑了笑:“我说了你就信啊!”

她长叹一口气:“乐直啊!你多晚儿才能长成大人啊!”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推门出去了。我在心里和唐彬说了对不起。不过,我不能让姐姐的朋友对她有看法。做人,怎么这么难。

姐夫家的车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开到了我们家楼下,伴娘扶着穿着白色婚纱的艾菲,我跟在她们后边,所有人的脸上都扬着喜悦和祝福。

在出门之前,我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艾菲发给我的。若是发给别人,姐夫一家指定是不愿意的。我看到短信里说的话,心顺畅了约摸两三分钟。

“乐直,我的小弟弟,姐姐一直是疼着你爱着你的。我要嫁人了,给你留了一封信,在我的枕头下边。晚上回来取。”

我冲艾菲点了点头,笑了笑。艾菲眼里含着泪水。这滋味儿不知道是什么,我觉得新娘子哭是件挺假的事儿,明明又不是生离死别,现在这世道,又不是嫁到婆家算是人家的人了,不过……就当是走个过场吧。

我和唐彬坐在紧随的一辆车里,我望着车窗边上别着的那两个粉红色的气球,心里多少有点儿……

进了礼堂,我的小心态就一扫而光了。

三十桌,足显摆出两家人的气迫。我有点儿嫌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唐彬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坐在我的身边,从贫气的司仪开始说话,一直到酒席吃过,天渐渐黑下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路小天也来了,吃饭的时候,坐在唐彬的旁边。我看到他的眼睛已不在唐彬的身上扫来扫去,而是忙着应付对面的齐书白暗送过来的秋波。

“闹洞房去吧!”姐夫过来拍了我一下,刚敬他那两杯73度,可能还怀恨在心呢。我点头:“姐夫,我可狠啊!”

“没事儿,我们今天不玩儿新郎官儿!”姐姐的一个朋友冲着我说。

“玩儿谁啊?”我有点儿纳闷儿,怎么着也是我姐姐这边儿的朋友,难不成说“玩儿新娘子。”

“玩儿伴郎啊!”那女的,一指姐夫后边站着那小子,笑着说。

我都没仔细看他,他从后边儿探出头儿来,长得和姐夫差不多。

“这是我表弟。”姐夫向我介绍,“小丰,这是乐直,我小舅子。”

我点了点头。唐彬坐在我的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去吗?”我坐在问唐彬。

唐彬微笑地看着我:“看你。”

我笑笑,站起身走到姐夫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姐夫,我不去闹了,要不然姐姐放不开。”

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酒席结束,我和伴郎两个人收拾了残局,唐彬到外边儿的车里等我。

“今天辛苦了。”叫小丰的那个冲我笑。

“你也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笑笑。

回到唐彬的车里,他抽着烟,今天还要开车,一口酒也没喝。

“回去吗?”唐彬摸着我的头发。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笑着把车开到了海河边。我们下车走到了离水最近的地方。

“记得这里吗?”唐彬坐在我的旁边,月亮的光混着河边柔和的光射在他的脸上。我笑笑。

“记得,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彬已经将脸探过来,吻上了我的唇。

长长的一个吻,我又有了玄晕的感觉,像舒服得上了天。

轻轻的他离开,看着我:“艾乐直,这里……是我们初吻的地方。”

“是。”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快乐。”唐彬微笑地看着我,“哪怕有一天,你……想要离开我。”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艾乐直,和你相爱,是我三十年人生里,很值得纪念的一件事,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东西出现。”他笑笑,拿出烟来点上。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艾乐直。你……在长大。”

“你也是。”我笑笑。

“是件好事。”他微笑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泪水。

“我们都得面对。”我拍拍他的肩。

他没让眼泪在我面前流下来:“是……很多事。”

“唐彬,我爱你。”我抱住他,不想放开这个身体。

“我也爱你。”唐彬微笑着抱住我。

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拿老姐留给我的信。起身的时候,唐彬微笑着对我说:“记住这里。”

我看了一眼月光下的海河:“怎么会忘呢?”

唐彬送我到家。自己回我们自己的家去了,我想在家住一晚上,屋子突然空了,怕老爸老妈受不了。

走进老姐的房间,一切收拾得整整齐齐,我拉开枕头,拿出她留下的信。

“艾乐直,我亲爱的小弟弟。

姐姐要嫁人了,你美得了不地吧!小BK的,我就知道你早惦着给我哄出去!

其实我多希望,你能惦着给我哄出去,再……娶个媳妇回来。别怪我,姐姐真的希望日子是这样的。虽然我知道,你已爱他到了很深的地方,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姐姐虽然不看好,但依然祝福你,并支持你。请原谅我的自私吧。我……不想祝福唐彬。因为我还是更爱你的。

不知道,你如何去打算未来的生活。因为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情,至少今天依然如此,但你们的爱情如果慢慢地变淡,慢慢地变质,那有什么可以维持你们继续在一起的力量还可以继续支持你们两个人,一如继往地勇敢下去,我不希望有一天,有任何一天,看到我弟弟痛苦。

其实有句话,姐姐一直想和你说:我,可以理解你原先的爱情观。但不知道你以后的生活将向什么地方走去。由爱情而产生的婚姻,是幸福的,因为即使爱情渐渐消失,我和我的他还有一种特别的称谓,叫作夫妻。我们还会有一个特别的累赘叫孩子。而你们的爱情淡化以后,难道成为兄弟不成?

乐直,不要逃避,不要躲,要勇敢的面对你心理的问题。姐姐知道你的心事,不论结果如何,姐姐都站在你的身边,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逃不开的问题,就勇敢地面对。你离真正的男人,仅此一步之遥。

战胜你自己,因为路只有一条,所以,你必需要选!

艾菲
我将信合起来,拿到我的房间,夜的感觉不太好。

独自一个人躺在我好久没睡过的床上。

电话响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唐彬的短信。

他:睡了没?

我:还没有。

他:今天累了吗?

我:还好。

他:明天回来?

我:嗯。

他:直,我睡了。

我:好。

好久没有这样聊过了,话……一下子少了很多,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仿佛我们还都是小孩子,仿佛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第一次给我发短信。

我们互相所欠的人情,欠的那个可爱到让我头晕的人情。

朦朦胧胧地要进入梦境,门又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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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坐起来。

“还没睡?”老爸坐到我的旁边。

我没说话。

“乐直,你有心事了吧。”老爸看着我。

我笑笑:“不。没嘛。”

“不愿意说也没事儿,反正快三十的人了。不过,还总是拿你当小孩儿看。”老爸笑笑。

“是我本身太小孩儿了吧。”

老爸拍拍我的头:“好么,还拿自己当小孩儿呢!我像你这么大这会儿……”

“我姐都会打酱油了是吧。”我笑笑。

老爸看着我,笑容突然间变小,甚至变到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爸……”我不知道如何再说下边的话。

“跟,跟自己较劲呢?”老爸看着我。

“嗯。”我笑笑。

“谁都一样,不过你,明点儿了。”老爸站起身,拉开我的窗户,再把纱窗拉严,“透透气儿吧。”

我笑笑。

“爹妈不逼你,你自己逼自己?”老爸问我。

“爸,你说,我得怎么生活?”

“不论怎么生活。是男人,就得负责任。”老爸很严肃地看着我,“不能凭自己的一时心气儿办事儿。”

我看着他。

“唐彬,是个负责任的人。”老爸又坐回我的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你也要负责。对他。”

“还真有你这样儿的爹。”我笑笑。

“其实……我巴不得你能离开他。”老爸笑笑,“那样儿的话……”

“爸。我困了。”我躺回去。

“睡吧。别想太多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转回头,“我说了也是白说。”

我笑笑,闭上了眼睛,爱我的人,真多……

我躲进被子里边,藏进夜晚,但阳光还是会照进来,夜不会很长。

早上我按时起的床,然后去上班。

“艾课长,您的出差日程订下来了。看一下。”我不记得名字的一个女孩把我的日程递给我。要在北京呆五天。

我点了点头。宾馆什么的她都帮着订好了。

古东飞后天和我一起去。晚上到了家唐彬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里放音乐,抽着烟。

“回来了?”他抬头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边,抱了一下:“后天出差。”

“噢?去哪儿?”他笑着问。

“北京。”

“呵呵,顺便去看看我爸妈。”他笑笑。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爸妈现在对我很好,可是,我给不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去面对他们。

“乐直。你越来越神经了。”他很严肃地望着我。

我笑笑:“没有的事儿。”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关柜里取出DV,接上了电视。

22岁的艾乐直出现在屏幕上。

我笑了,22岁多少年前的事儿了、4年吧。

“那时候的你,是快乐的。你现在想得太多了吧。”唐彬拍着我的背,“老婆。快点好起来。”

我看看他:“你2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唐彬哈哈大笑:“忙死了,满世界地找你,没你这走干脑子的闲功夫。”

我抱住了他。

“乐直,我有礼物送给你。”

“嗯。”我抬头看着他。

唐彬笑笑,走回床边又从床头柜里拿出六个本子。放在我的面前。

第一个本子——我见过两次,看着有些旧了,第一次是在我们第一次有身体接触的时候,第二次,是在那年过年……我们的第一次。

“这么多年了,你个小兔崽子也他妈没有点儿好奇心!”唐彬不太高兴。把一落本儿扔我身边儿。

我乐呵呵地打开。

“给我的小哥们儿——艾乐直”

翻开第一页,只有三个字,艾乐直。第二页,还是三个字,艾乐直。第三页,依然是三个字,艾乐直。

“嘛呀?”我抬头看着他。

他笑笑:“其实,每一页不一样的地方,只有日期和当日的天气。”

我重新低下头翻看:“不是日记吗?”

唐彬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写日记是用心的、不用笔。但,我怕我忘了曾经爱过你多久。最后的一页是昨天晚上写的。一共,1314页。”

我倚在他的怀里,不厌烦地翻开每一页的艾乐直。

每一页都是唐彬的字,但字写的不同,有的用力,有的歪曲,有得故意写得乱七八糟,仿佛能看到那一天,我在他心里留下了如何的样子。

我们两个坐在又大又软的沙发上,我的衣服还没有换,就这样睡了。

我想就这样睡下去,一直睡到棺材里去得了。不想再醒过来。一点儿,都不想……

我醒过来的时候,唐彬已经走了,发现桌上有些烟灰……



一早,我收拾好东西,古东飞会到楼下来接我,背着包下楼。

“艾课长!早!”

我看见古东飞站在一辆“红旗”旁边,公司规定高速公路打车不能打1.8升以下排量的。

“早。”我把行李放在车子后边。

“住哪个宾馆?”我坐在后边,古东飞坐在司机的旁边。

“国贸附近的一个,挺好的。就是点儿旧了。”

“噢。”我答了一声,打开MP3。本来想玩儿会儿PSP的,在古东飞面前有点儿奇怪。

“艾课长。今天晚上要请一些客人吃饭。您的酒量可以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还行吧。你当然得挡我前边儿了。”

他回头冲我笑笑:“那没问题。咱俩只要有一个醒着的就行!”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到北京的时候,快中午了。忙了一天之后,终于可以回宾馆开房。

“订的两间吗?”服务员小姐看着我们。

“对。一间艾乐直,一间古东飞。”古东飞看着服务员。

“可是订的只有一间艾乐直。”服务员小姐抬头看着我们,“标准双人间。”

我皱了一下眉,拿起手机给公司打回去。

“小吴,房间怎么只给我订了一间?”

“啊?没有古系长的房间吗?”

“没有。”

“怎么回事儿啊。我问一下。”小吴放下电话,等了大概五分钟,“艾课长,不好意思,这次宾馆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系长级标准,所以您可不可以和他住一间,将发票开成两张,不然的话古系长报销比较麻烦。”

我想了一下:“好的。”然后转过头看着古东飞,“和我住一间吧,超标了这回。”

古东飞笑笑:“没问题。谢谢。”

我们两个开好了房间,还好是两张床。我坐下点了一支烟。

“艾课长,您还抽烟啊?”古东瞪着眼睛望着我。

“嗯。”我没理他,把包打开。拿出要换的衬衫。

“您先洗,还是一起洗?”古东飞坏笑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脸很严肃:“你先洗吧。我一个月只洗一次澡。”

他下巴科差点儿掉脚面上:“啊?”

我笑笑:“开玩笑,你先洗吧。”然后放好了东西。

他笑着,开始脱衣服。
深·白·色 | 2008-10-13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64

洗完澡,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我们俩打车到了请客户吃饭的饭店。

大型的酒店,无论全国各地,仿佛都是以广东菜为主的。进了包间,我们先是寒暄一通,然后就开始吃饭了,席间,古东飞挡了我面前所有的酒,所以,我只是呷了两三口,也没多喝。

“课长,我有点醉了。”古东飞眯眼望着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能喝就别再喝了。”

“艾先生,您好像还没怎么喝呢!”客户的半老徐头儿望着我。

我笑笑,心想老BK的,反正我都吃得差不多了。

“好,我敬您。”

“艾课长您给面子,我就连干三杯!”半老徐头儿笑着说。

BK的,嘛玩艺儿啊,有这么被敬的吗,喝多了吧你嘞。

我笑笑:“行,没问题,我敬您,您随意。”说着,我拿起一杯没开封的小糊涂仙,打开盖子,直接对着嘴往肚子里灌,好久没这么喝过了,心里堵得荒,为自己说不清楚的事儿,堵得荒。

酒顺着喉吼朝胃里流进去,明显地感觉一股冰凉的火焰从喉管儿一直冲进腹部。

冒着泡儿的酒瓶子,慢慢儿流尽了所有的内容。对面儿的半老徐头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笑着把酒瓶子从嘴边拿开,将未流尽的两三滴酒甩在桌上。

放下酒瓶,保持着我微笑的脸。我到底为嘛这么别扭,心里扭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一团。

半老徐头儿两分钟后终于反应过来:“痛快!”说着拿着一海碗的白酒也倒脖子里了。

我脑子暂还是很清楚的。坐下来,吃了两口菜。

古东飞红着两片儿让酒淹过的小白脸儿,侧过身,在我耳边小声说:“课长,您的酒量这么好,还让我挡,真不够意思!”我笑笑:“我这不忍着还没撒风儿呢吗?”

“好,回去,今天晚上,您一定得撒,我看着。”他笑的时候,脸上有点儿色。

我把脸转过去,刚想批他一句,就当对面“当”的一声,半老徐头儿,终于不能再挺了,脑袋直接扣在了盘子里,差点儿把碟子给扣碎了。好么。这酒算是喝到了结束。他另外两个助手,一个把他扶起来,一个过来和我们两个握手。

我有点儿奇怪,怎么没难受呢,我也喝得不少,拿起来看了看酒的度数,没说什么,起来去卫生间了。

方便完,系好衣服。整好头发,屁股震了起来,拿出手机,那BK的可能想我了。

“乐直,干什么呢?”

“刚对嘴儿吹了一瓶。”我笑着拿天津话回答,此刻酒劲儿多多少少地上来了。

“我靠,你丫要疯啊!”唐彬有点儿着急,“他妈的,啤酒一口气儿喝,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岁数了,把胃口给你冰坏了。”

“呵呵,白的。”

那边儿沉了两分钟:“你他妈的在哪儿呢!”

我抬头看了看:“厕所。”

“赶紧给我回酒店去。别在外边儿逛了。”

“我知道。”

“你还清醒吗?”

“那是。”我往上拉了一下西裤,往下一蹲,蹲厕所门口儿:“那帮老B,一个儿个儿的喝,跟他妈八辈子没见过酒塞的,他妈的,小古儿也喝多了,最懒得跟介样儿的一块儿吃饭了,越吃脑袋越疼。”说着还拿手擦了擦脑门儿,有点儿汗往下渗。

“艾乐直,你在哪个饭店吃饭呢?”

“我哪儿知道啊!”我喊了一声。

“他妈的,你等着,我让艾正风接你去。”

“你有病啊。我这儿好好的让他接我干嘛啊。”

“你没喝多!”唐彬那边儿吼了一声。

作为一般性醉酒者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说,那边儿的人应该说:“你喝多了!”

于是,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是绝对要反着说的:“我喝多了!”

“瞧瞧!”京片子又那电话儿那边儿趾气昂的。

“行了行了,我得回去了,操,不能老在厕所里躲着。”我没等唐彬说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按断了。

站起身一回头,古东飞站在洗手盆儿旁边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酒仿佛都已经醒了似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致信的表情。

“课长……”

我笑笑,拍拍他的肩:“怎么着?没见过小混混儿出身的?”然后侧身从厕所里出去,我想骂全世界,因为好像全世界都要骂我。

客户送走了,我的胃一个劲儿的往上反,反得难受,古东飞在我先一步已经扒在一个垃圾桶上哇哇大吐了。我从后边儿拍着他的背:“不能喝就别喝。”说话的时候,每到一个送气音,就得使劲儿紧一下儿喉咙,生怕一个不小心,前锋就冲出来了。

他正吐着呢,对面儿一个女的,看见垃圾桶就跟看见家似的冲过来,对着古东飞一头扎进去,哇哇吐起来,离远了一看,整个儿一拜堂。

我看她吐得可怜,站他俩儿中间儿一边儿一个的拍着背:“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路过的人,都回头看一眼我们仨。嘻嘻哈哈的。我这儿活脱儿一个司仪。

两个人夫妻对拜之后,抬起头来,表情不太一样,古东飞眼神迷离,看着我:“咱俩……今天……睡……一起。”说完就直接躺马路边儿了。

女的抬起头,我还没看她,只是往上拉古东飞:“你别在这儿睡啊,你在这儿睡,谁跟你睡一块儿啊,赶紧给我起来。”

“艾乐直。”那女的,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猛然撒了手,古东飞被地球引力拉进了怀抱。闷闷地倒在了便道牙子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她还是那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可能刚刚才吐过,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

我刚要说话,胸口又震了起来,其实刚刚一直在震,跟个心脏起博器似的,我接上耳机:“喂?”

“乐直!你在哪儿呢!”那边儿唐彬快上房了。

“我刚吃完饭,没事儿,古东飞喝多了,我拉他回宾馆。你……早点儿睡吧。”

“你没事儿吧,喝了那么多。”唐彬的语气慢慢地降了下来。

“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儿啊。放心。”

“住哪个酒店。”

“温##。”

“那边儿应该挺热闹的。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喝多多了,把钱包手机都丢了。”

“我哪能这么笨啊。”我笑笑。唐彬的话,慢慢地说着,流到我的耳朵里,已经成了一种割不掉的习惯,但这种习惯对我来说,即想抱进怀里,也想推到天边。

“行,你晚上早点休息,回天津的时候,来个电话,我去接你。”

“你也早点睡,呵呵,我回家检查安全套的个数。”我戏诌地说着。

“哈哈……好!”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挂上了电话,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儿一直望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兰馨,好久不见了。”

“艾乐直。艾乐直,艾乐直!”她反复念着我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如刚刚的呕吐一样奔驰而出,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本能的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要紧,不要紧,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这一切都像个梦似的,乱七八糟,还好有一瓶白酒冲着我的脑神经。

她在我的胸口,泣不成声。我微笑着拍着她,嘴里小声地说着:“不要紧。”

脚下,是已经醉倒的古东飞。

兰馨的眼泪已经从我的衬衫渗到了胸口上,温热的,她的脸扎在我的身上,我只感觉,她的背用力的抽着,好像想把自己完全的挤进我的身体里。像是只受不了寒风的小动物,想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躲躲风。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头发。

她大概哭了好久,慢慢地离开我的身体,我扶着她的肩。

“真的是你。”她笑着看着我,整个脸上的妆都花了,我衬衫上也是一塌糊涂。

兰馨看着我:“你住酒店?”

“嗯。”我笑笑,“跟这同事一起的。”

“今天去我家吧。”兰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句话说得很轻。仿佛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我踢了一下古东飞的脚,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兰馨:“先跟我,把他送回去。然后……再去你家。”
深·白·色 | 2008-10-13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65

酒店的门就在我的面前了,我把古东飞交给了门童,蓝馨还坐在车里,晚上的北京竟然没有什么风。我拉开车门,坐到她的身边。她跟司机说了个地址,我听不清楚,仿佛大家说话的声音都离我很远了。

“累了?”蓝馨问我。

“没有。”我笑笑。

车子挤在北京笔直的道上,前边是一条条晃眼的,红黄相间的车灯。在快到郊区的一个地方,司机停下了车。我的头稍稍有些痛了。口很渴,想喝点水。

我交了车费,突然发现,蓝馨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分开去掏钱包的时候,才感觉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

“上来吧。”她把我带到楼下。

“家里没人吗?”慢慢有些清醒的我,开始问些正经的问题了。


她笑了笑:“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想到她曾经给我看过的她的老公,日子才过去没多久……大概快一年了吧。

我跟着她上了楼。她打开一间屋的门,里边是一片漆黑。通常这表示这里只有一个人生活。

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化妆台,一个柜子和一些常用的电器,我坐在床边。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放在我手里,自己也打开一瓶。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脑子顿时醒了很多,我在干什么,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她笑着看着我:“艾乐直,你变了。”

我微笑一下:“噢?变了些什么?”

“变得少了些戾气,多了些随和。”

我哈哈大笑:“这是装的。”说着,我回到看了一下床头,那里摆着张结婚照,相片上的蓝馨和她的老公相偎在一起笑着。笑得很开心。

“他不在?”我回头问蓝馨。

她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问她。

“怕什么?”她笑笑。

“大半夜的,把个男人往家领。”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有些尴尬,不过,说实话我想走。

她微笑着,坐到我的身边:“艾乐直,我们之间还有怕吗?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太了解我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

“哈哈。”她笑了起来,“哪个单身女人会怕把一个男同性恋领回家?”

我噗地笑出来。这话,不能多想,不能深想。

她笑着拍拍我的手:“再说,你是我的艾乐直。”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困吗?”她问我。

“不。”我强睁着眼睛回答。

她递给我一包烟。是个半盒儿的,我抽出一支点上,下意识的找了一下烟碟,四下都没有。又抽出一支递给她。她摇摇头:“我不会。”

我愣了一下:“你不抽烟?那家里放烟干什么?”

她笑笑:“我老公的,我带来了。”

我迷茫地看着她,好像,她有很多话要说。

她拿过一个小杯子:“弹在这里吧。”

我点点头:“小师妹,你……”

“问题很多吧。”她笑笑。

我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我的胸口又被心脏起博器震动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喂?”

“知道是我,还喂什么喂啊,在哪儿呢你!”唐彬今天的火儿有点儿大。

“在宾馆……”我,没想骗他的。

“噢……那,就好。我先睡了。”

“好。”

蓝馨看着我,笑着。

挂了电话:“你笑什么?”我看着她。

“唐彬吧。”她笑笑。

“嗯。”我没多说什么。

她微笑着:“怎么骗他?”

我仔细地看着蓝馨:“没什么。”蓝馨喝了一口水。

“你……你老公呢?怎么不在。”我随便找了个不太尴尬的问题。

“对,不在……他,不在了。”她眼睛望着别处。

“你们……”我好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很好。”她笑望着我,“非常好。好得像一个人。好得,好到永远在一块儿!”

我呆呆地望着她,“那……”

“只是,他先我走了。”她低下头。

外面突然打了闪,过了一会儿又击了一个闷闷的雷。

“什么?”我有点害怕。

“他不在了。不是不在我的身边。而是,不在你们的面前了。”她面冲着别处淡淡地说着。

我攥紧了手。

她笑着望着我。那眼神,有些迷离,需要和依靠。

“多久了?”我看着她。

她笑笑:“六个月零二十天。”

我沉沉地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就是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她咬紧了牙,我看得出她眼睛紧紧地勒住了泪水。

“车祸吗?”我傻傻地问她,照片上年轻健康的一个人,大多是因为那个而离开世界的。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要是车祸多好……要是车祸多好!”说着她转过头面对着我,“你知道吗?我多希望他是因为车祸而离开我的!多么希望!那样的话,我不用整整十个月面对着他一天一天变得走样的脸孔和身体,不用满世界地去给他找大夫治疗!不用卖光家里所有的东西,不用在我怀孕的第一个月,就必需忍着泪水不能哭出来地拿着一张丈夫是骨癌的化验单!”

我抱住她,她紧紧的依在我的身上,泪水又一次渗湿了我的衬衫。

“艾乐直,我好久没……有这种安全感了。”她泣不成声地说着,“化验单拿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大夫……说她只有两个月,认定要保守治疗,他是要活下来的,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他的。知道那种悲喜交加的感受吗?你……知道吗?我需要丈夫,而孩子,需要父亲……他硬是……挺了十个月,看到孩子以后,就等不到叫一声爸爸……”

一个孕妇,去照顾得了癌症的丈夫,十个月。

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却想不出一句可以用来劝慰她的话。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儿,骨子里却坚强得比男人还厉害。

她擦了擦眼泪,笑了一下:“可能你不会相信,在他走之前,我一次都没哭过。”

我愣愣地看着她:“何苦这么难为自己,男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想哭也就哭了,喝些酒可能会好点。还有烟。”

“那是你们男人!”蓝馨看着我,“上天给了你们什么责任了吗?女人流泪你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但我当时是个孕妇,我怎么能哭!怎么能借酒消愁,病床上躺着我的丈夫,我哭给她看,他看不见的时候,我把自己哭流产吗?忍,还要每天有好心情,我不能让孩子还没出世就有问题。”

我嘲笑着自己的无知,也嘲笑着男人可笑的坚强。

“小师妹,你变了。”

她笑笑:“是啊,我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从我知道我的身体里有一个生命时开始,我就变了,一个女人一旦成了母亲,她的坚强和忍耐力是男人无法达到的。”

我傻傻地望着她,她离开我的怀抱,坐了起来。

“你的孩子呢?”我问。

“在天津,我妈妈带着,现在已经用不着喂奶了,我得出来工作。在北京的一个事务所,这边的薪水还可以。以后,我一个人带孩子,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孩子已经没爸了。不能让他在其他方面和别人不一样。”她喝口水笑笑。

我面前的女人,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深·白·色 | 2008-10-13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66

天亮的时候,蓝馨依然坐在床边,而我已吸了两包烟。

“过来北京出差是吗?”蓝馨笑笑问我。

“是。过两天就回去了。你在这边儿生活还习惯吗?”我转头看着她。

“就是有时候,挺想孩子的。”她笑笑。

“没想过……再找……”我望着她。

她看着我,微笑着拿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没有,昨天还没有。”

我不再看她,回头望向窗外。

“唐彬还好吗?”她问。

“好得很。”我笑笑,“非常非常好。”

“那就好。”她也笑了一下,“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就能想到他一定也不错。”

我站起身:“我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吧。”蓝馨拿出手机。

“回天津吧。”我拉起她的手,“别一个人在外边。北京能挣多少。”

“受不了……没有他的家。”蓝馨苦笑了一下,“记下我的电话。以后再来北京,我请你吃饭。”

离开蓝馨的家,头晕晕的,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在北京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古东飞到最后也没弄清楚那晚我上了哪儿,他是怎么一个人回的酒店。我懒得和他说话,每天回去,直接就睡,早晨起来,就去工作。

回到天津,我直接到的家,古东飞坐着出租车还要再开出一段儿距离去。

进门的时候,唐彬已经到家了,我看了看表,差不多该新闻联播了,还好是周末,北京这一趟,真是够折腾人的。

“回来了。”唐彬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理。

“嗯。”我笑笑。抱在他身上。

本以为,他会紧紧的抱住我。而,并没有。

他只是接过我的包,站着任由我抱着。他这种反应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慢慢地松开他,面前这个我熟悉的脸孔,我仿佛很久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了,纹路渐渐的深了。虽然还是那么的刚强挺拔,但却在眉头里看出了些许的失落与愤怒。

“你怎么了?”我望着他。

他笑笑,笑得那么难看,转下放下了包:“过来吃饭。”

我没说什么,到厨房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一旁抽着烟,桌上放着我喜欢的饭菜。

我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而他,始终没有给我任何一个声音,有种不安,慢慢地在我心里产生。吃过饭,我将碗筷拿到厨房。洗好后,回到卧室。

他依然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桌前。抽着烟,样子和那天坐在蓝馨身边的我像极了。

我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抽着烟,我有点儿火儿了:“唐彬问你话呢!”

他一把熄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看着我:“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

我愣了一下,也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还让我说吗!”

“说什么?”我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怒目瞪着他。

我没想到,他一步一步冲我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举起了右手的巴掌,因为这个动作很慢,给了我向一旁转头的时间,我闪过他的巴掌后,左手伸出去拉住他的右领,他也伸出了左手拉住了我的领子,在同一时候,我们同时挥起了右拳。

这个动作,我不知道执续了多久,只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这屋子里住着两个男人,两个会爆发的男人。当两个男人直面的时候,若是擦出不友好的火花,那必然要用身体来解决问题。

他放下了手,冷笑了一下:“洗澡去吧你。”

我也慢慢地放下了手:“你他妈有话直说!”

“是不是该你说!”他怒目直视着我。

“说什么啊我!”

“你最近怎么了?”他看着我,两个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怎么了?”我看着他,“我到他妈想知道你怎么了!”

“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我平时宠着你,你就能没完没了了!”

“我从小说话就这样!”

“你敢再说一遍!”

“我他妈从小说话就这样!”我瞪着他,“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立马儿站了起来:“艾乐直!”

我看着他,两个眼睛瞪着他:“怎么着!”我的手也攥了起来。

他始终还是没有再说下面的话,拿起包,走到门口:“艾乐直,那天晚上,我把电话打到酒店,服务生说,只有一位喝醉的古先生回来了。我打给你的时候,你却说,你在酒店。我……算了。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吧。”

我笑了一下:“唐彬,你怎么不派个侦探跟着我?不是要走吗!还不快走!”

他回头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让我害怕的光,因为我没做亏心事儿,所以根本不怕直视他的眼睛,但我只是发现,他的白眼球儿上,似乎闪过了些红丝。

门被轻轻的关上了。唐彬轻轻地走了。

我倒在床上,太累了。这些日子太累了。

合着衣服,躺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轻轻地闭上眼睛睡了。心里的事情积得太深。当眼角慢慢滑出东西的时候,我的嘴角又配合着上扬了一下,并轻轻地发出了声音:“你BK的爱回来不回来。”

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穿着睡衣,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笑了一下,BK的。

我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儿坐了起来,屋里有粥的香味儿。

我笑笑,想了想,艾乐直,你干什么这么为难自己,和他在一块儿就在一块儿呗。大不了把小师妹的事情告诉他,完了。

我迈着步儿走到厨房。

早餐摆在床上,微波炉转着。

“起来了?”身后传来了声音,我本来的开心,一下子好像全没了。我转过头:“小天?”

路小天笑了笑:“吵架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笑了笑:“昨天晚上唐彬跑到我家里。借宿。”说着他把我按到桌头,“先吃。”

我笑笑站起来:“我还是先洗吧。”

路小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了路小天的早餐。我坐在桌边儿抽着烟。

他跟个保姆似的把东西收拾好。

“昨天,怎么了?”他笑着望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还没什么。”路小天笑了笑,“大半夜的唐彬跑我住的地方敲门。找我,那还不是没地儿可去了。”

我笑笑,没说话:“我没哄他。”

“但这是你家。”路小天拍拍我的肩,“放心,怕你误会我跟他有什么,我当下把他留在我家,就拿着铺盖过来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真有你的!”

“有我什么啊,看你这一脸苦难相。跟丢了钱包似的。”路小天不太擅长讲笑话,特别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到底怎么了?”他望着我。

“没有。”

“那叫他回来吧!”他笑笑。

“先别了。”我低下头,“有些事儿,我还得考虑清楚。”

“好。那我就先住你这儿,看谁最后吃不住劲儿了。”他笑着看着我。

我也笑笑。

“艾乐直。”路小天拉起我的手。

“嗯?”我看着他。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他笑笑。我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因为,在全世界抛弃他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
深·白·色 | 2008-10-13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67

我笑笑:“你他妈少这么恶心啊!”

他笑了一下,电话响了起来,我伸着脖子看:“谁啊!”

他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齐书白。”

“靠,你们俩还挺那什么的啊,赶紧的,我接!”

“你接个屁啊!不给。”路小天忙把电话按了,小BK的,我治不了你。脑子里完全把唐彬离家出走那事儿给扔脑后边儿去了,伸手去抢路小天的手机。路小天一躲,我一只手已经抓住他的胳膊,往怀里劲儿一拉,他那两下儿花拳秀腿,根本不是我对手。我把他往床上一甩,照着手机就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把手机抢过来了。

我们俩正逗着声音可能太大了,以至于门被推开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注意。路小天吓了一跳:“唐彬!”

我转过头,看着他,那位爷站门口儿,脸都掉一楼去了。

路小天从床上站起来:“唐彬,我先回家了,你今天别来敲门了,邻居有意见。”说完冲我眨了下眼睛。转身就跑了。

“你还挺高兴!”唐彬怒气冲冲地坐在床边儿。

“你气生完了?”我笑笑也坐下,“大老爷们儿的那么小心眼儿。”

“你他妈编瞎话还有理了?”

“我不是喝多了吗?”我乐,“那天晚上哪儿也没去,在马路上遇上蓝馨了。到她家呆了一宿。”

唐彬瞪着俩大圆眼珠子看着我:“上她家?”

我笑笑:“嗯,小师妹挺惨的。”

“噢?”

我简单地讲了一下蓝馨的事儿,唐彬也没说什么:“你以后,多给我打打电话。”

我笑笑:“放心,我是什么样儿的人,你会不知道?”

唐彬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在较劲。是我怕自己,还是怕唐彬。

夜里,我醒过来上厕所,发现唐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电视。我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他回头看看我,脸上有些困意,笑了笑:“没事。”

我拍拍他的背……

每天照样上班。唐彬很忙,公司好像还是保持着平稳的状态,他多了个习惯,每周五晚都会带两块水果蛋糕回来,说它的味道好。而且是同一家店的。我吃着觉得味道和“好利来”什么的差不多。可能是价格便宜不少。

唐彬的生日快到了。八月的天津。

我站在蛋糕店的门口, 上次唐彬带着蛋糕回家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地址。

“乐直!买蛋糕啊?”老姐已经挽着宋然的胳膊了,这俩败类,父母在的时候,装得人模儿人样儿的,不在的时候,疯得没边儿没沿儿的。

“唐彬生日。”我笑笑。

“噢。”老姐笑笑。

“乐直。好久不见了。”宋然和我握了手,“上次那个广告给别人拍了。这回你来吧。小杂志而已。”

我摇摇头:“姐夫,你饶了我吧。”

艾菲笑了一下:“行了行了。乐直,常回家里看看。别一天到晚的呆你自己那儿。”

我笑笑:“行,你也常回去。”

“我可能得回家常住一段时间了。”老姐笑。

“怎么了?”我看着他们俩。

老姐笑着指了一下肚子。我恍然大悟:“有……了?”

姐夫点了点头:“你快当舅舅了。”

我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但心里开始有点小动静。

离开了他们两个,突然间想起来结婚、怀孕、孩子、生活。我提着蛋糕的手,有点松。

心,又开始不安。而这次,我、终于找到了不安。或者说,我终于敢拿掉挡在耳上的手,去听那已经在摇动的铜铃发出的声响。

虽然,我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今天是唐彬的生日,我得高高兴兴的回家,是我自己产生了问题。我得自己解决掉,不能把这脸儿带回去。可是过了今天我又该怎么解决。

“先生!”蛋糕店里的小姑娘追了出来,发现站在路边发呆的我。照着我跑了过来。

“先生!”她又喊了一声。

我回过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她:“叫我?”

她望着我,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您别担心,给您!”说着她把二十块钱放在我手里,“少找给您的。吓坏了吧。”我看着她,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您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没事。谢谢。”

“不客气。”她笑了笑。

我把钱塞进口袋。提着蛋糕打了辆车回家。

推开门的之后。唐彬还没回来。今天是周五。我脱掉热死人的西服,换上凉快的T恤短裤。把蛋糕放在冰箱里,唐彬回来了。

“生日快乐!”我笑着扑到他身上。他抱起我:“嗯。”

当我们天旋地转地过完了这个生日,两个人赤条条的躺在凉席上的时候。唐彬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转过身来望着他。

“嗯……想起来之前的很多事。”唐彬还是在笑。

“什么事?”我不依不饶地问。

“嗯……想起来,你头一回来这儿的时候。我给你洗澡来着。时间真快,都四年多了。”唐彬摸了摸我的头,“我开始有白头发了。”

我笑笑:“我也快了。”

“真快。其实我们都还年轻呢。”唐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是啊,年轻。”我随声附和着。

这个夜晚,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想的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明天再买个蛋糕好吗?”唐彬看着我。

“怎么?没吃够?还想吃?”我望着他。

“不是,突然间想起来,明天,是咱们两个认识三年零一个月正。”

我笑笑:“你总是这么不零不正的。”

他笑了两声,慢慢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下班,我顶着午后的太阳来到那家蛋糕店。

“先生,您又来了。”大眼睛的小姑娘笑着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要这个。”我指着一个水果的小蛋糕冲她说。

“好。”小姑娘把蛋糕包起来,放进了冰箱。我看着她感觉有点奇怪。

“先生。”她叫了我一声,弄了一杯冰淇淋,递给我,“送你的。”

我看着她,笑了笑,接过了冰淇淋:“FREE?”

她点点头。笑着给自己也弄了一杯。跟我坐到窗边。

“谢谢。”我冲她微笑。

“不客气。”她看着我,“先生,你有心事。”

我点了点头。有心事让人看出来,证明你很不成熟。先自嘲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她看着我,“如果你愿意说出来。”

“你是仙人?”我笑着望着她。

“哈哈,我只是个学生。快毕业了。不过是学心理的。”

我点点头。

“说说吧。或者我能帮你分析一下。”她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怎么分析,我自己都不知道。”

“或者……”她吃了一口冰淇淋,“你可以从头说起。”

我转动着杯子,杯里的冰淇淋开始慢慢的融化,化成奶水。

我真的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却总结不成一个句子,我真的想把现在的不安赶走,安静的生活,却被身边所有的事情以及变化左右着。

“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只是望着窗外,没有看她。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她终于说了一句话:“那么,你是错误的。”

“为什么?”我望着她。

“很简单。”她笑笑,“因为,这违反……”

我想到她会说人伦,常规等一系列的话。但她所说的话,让我感觉到了更加的不安。

“因为,这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
深·白·色 | 2008-10-13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68

她的冰淇淋全部都吃完了。

我举起化成奶水的冰淇淋,一饮而尽。

“不过,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的,明天上午到这里来好吗?”说着她给我一张名片,“我的学姐现在在这儿工作。”

我收起了名片,上边是一家事务所地址,还有她学姐的名字,简洁。

回到家,我早早地睡下了。唐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第二天早晨,他上班之后,我才起来。给领导发了个短信,请了半天的病假。

到简洁的诊所时,我徘徊了很久,还是进去了。

“您好。”我有礼貌地向面前这个温和的女人打了招呼。

“你好。”简洁笑着握了我的手。

我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

“我学妹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和她是朋友。我们可以谈了,这里的环境,比蛋糕店要好。”她微笑着和我说。

“她打电话给你了?”我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

“是,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她笑着回答。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水。

“她说,昨天她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简洁望着我。

“什么?”我问她。

“关于大自然。”

“自然?”

“对。自然。”她笑着看着我,“这也是我的想法。也是我想问的。”

我猛然想起了一些我跟唐彬说过的关于大自然的话:再冷的地方也会有花开,只是时侯还没到,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自然怎么了?”我问她。

“你的行为和自然的规律相违反了。”她笑笑,“你喜欢男人。”

“不能说我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我笑笑。

“那么,你不承认你自己是同性恋了?”她问我。

“是的。我不能承认。”我点头。

“他是男的对不对。”她问。

“是的。”

“你喜欢他,对不对。”她再问。

“对。”

“那我只能从这里看到一个推出来的答案,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我生气地回答。

“说说理由。”她平静地看着我。

“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我急急地回答着。

“那只能说明你的专一,不是吗?”她望着我,“好比说一个男人说,除了他老婆之外,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一样。”

“就算我是好了。”我不想再回答下去。

“别赌气。”她笑笑。

“没有。”我低下头。

“那同性之间的爱情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她接着说。

“什么是自然规律。”我望着她。

“自然的规律,我只能说人是种动物,要服从自然的规律,最基本的使命是维持这个物种的繁衍,而人类是两性繁殖的。所以是一男一女才能孕育一个生命。这样才有了爱情。”

我冷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我违反了动物的本能。”

她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觉得你说得太过了吗?人类在情感上高于其他的动物。所以才有丰富的感情世界,而喜欢一个同性,又有什么错误呢?难道爱情是建立在性上的吗?”我反问她。

她微笑了一下:“性与爱情的关系,不是蛋与鸡的关系。我可以说,人类的爱情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也是由于物种延续的必要而产生的。”

“你以性取爱?”我笑问她。

“错,你断章取义!”她的话很果断,“没有性的基础,人类为什么要产生男女之爱?说直白一些,人类从最基本上要维持这个物种的延续,不论站在什么高度的感情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都无法逃脱这个本质,无论科技如何发达也不管人类的内心如何变化,这是自然给予人类最基本的东西。动物的交配和人类做爱之所以有快感,是物种发展的必然,如果做爱是一种痛苦的事情,那人类如何繁衍后代。这道理同植物开出鲜艳的花朵结出甘味的果实是一个道理的!或者我的话说得很难听,把人类比做了低级的动物,在你看来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然后。因为同性在一起不能产生后代,不能维持这个物种的延续,所以是错误的。是吗?”

“对。这只是首先。”她笑笑,“你可以违反自然规律。但,结果就是必需承担自然的惩罚。”

“惩罚?”我望着她。

“对。惩罚。”她严肃地看着我。

“什么惩罚?”我问。

她想了一会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我答到。

“你觉得自然和人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她问。

“太深奥了。”

她笑笑:“那你认为人类和其他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还是太深奥了。”

她又笑了笑:“说个简单的吧。”

我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说:“假设太平洋一个岛上的新出生的男人全喜欢男人,女人全喜欢女人,并且所有的人都不与异性做爱。那么八十年以后,岛上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迷茫地望着她。

“岛上的人类……灭亡。”她淡淡地说,“岛上的人类,全部追求了完美的爱情,永远站在相当的高度上看待问题,全部是诗人,全部是爱情高于生命,高于一切。他们追求了爱情的完美。忠贞的代价就是岛上人类的DNA永远消失。”

“我听不大懂。”我笑笑。

她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的感伤:“当惩罚来临时,你准备好了吗?”

“可不可以用俗话告诉我,什么是惩罚。”我笑笑。

“最大的惩罚在于,你自己内心的斗争。”她望着我。

“噢?”我望着她。

“你的动物本能,和你高贵的爱情之间的斗争。”

“对不起,你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懂。”我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你都懂,你只是在逃避。”

我笑笑:“简小姐。我……”

“你比我更聪明,只是你不愿意去解决。”简洁笑了一下,“不是吗?”

我又笑了一下:“我该怎么办。”

“我的意见已经跟你说了,你在做着一件违反大自然规律的事情,而从大自然的角度讲,这是一个错误。但你有你的出发点。你是可以违反自然规律的,不过,你要有充分的信心去面对惩罚。当惩罚到来时,你也要准备好。”她严肃地对我说。

我的心抖了一下:也许,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艾先生。你是个聪明人。”简洁笑了笑。

我也笑了一下:“跟没来一样。”

“不会,我把你面前的路都扫干净了,走哪条请便。”

“你是心理医生吗?”我笑着问。

“不是,我是个律师。”简洁笑了一下,“我硕士念的法律。”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我想,我要回去了。”

“可以不用想我的话,走自己的路之前,要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她把我送到了门口。

我,要走哪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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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到家门口的时候,唐彬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我接。

“乐直,我今天出差。”唐彬轻轻地和我说。

“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我皱了下眉头。

“嗯,要去南方的几个工厂看一下,可能时间挺长的,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唐彬依然的轻轻的声音,慢慢的嘱咐我。

我答应了一声,挂掉手机。

到家以后,还是我一个人,打开电视,觉得里边播的全然没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轮番的给哥们儿朋友打电话。最后,打到了蓝馨那儿。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她笑着说,声音挺甜的。

“最近怎么样了?”

“我回天津了。你说得对,那地方不适合我。想孩子。”她慢慢地回答。

“太好了,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我笑了一下。

“唐彬怎么样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了。”蓝馨笑着问。

“挺好的。他今儿个开始出差,上南方了。”我随口答着。

“你们还好吧。”

她的话一出口,我沉默了一会儿:“好……我们,挺好的。”

我答完之后,她也沉默了一下:“那就好,两个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笑笑没再说什么。

“艾师兄,明天请你吃饭吧。”蓝馨叉开话题。

“好的。”我笑笑。

“那我晚一点儿给你打过去,我先定好时间。”她说完,道了别就挂了。

挂掉电话,我坐在屋子里想着她的话:“两个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种生活应该是怎样的,若是王子和公主,或许是越来越无聊吧,童话总是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我想起格林兄弟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每天和唐彬一起生活,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可是这种生活,我真的想要吗?我要得踏实吗?我傻了吧几地望着穿外边儿下学的小孩儿……

很晚的时候,我才跟个饿狼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儿,找出点儿吃的来,好歹吃了两口。抬头看了下儿表。蓝馨又来电话了。

“怎么着,定好时间了?”我问她。

“定好了,明天六点半行吗?”她笑笑。

“没问题。”我痛快的答应了。

“师兄,真羡慕你呀。”蓝馨说。

“怎么?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笑了起来。

“可以有个男人用来依靠。”她淡淡的回答着。

……

挂掉她的电话,我坐在床上,屋子很空,掉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回音儿。什么话?什么话啊!

有个男人用来依靠,我他妈的也是个男人啊,我的肩膀比别人窄了还是怎么着,我的眼泪儿比别人多了还是怎么着,我说话比别人软了还是怎么着?我办事儿比别人没几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我要找个男人来依靠。我的肩膀也是给人来依靠的。我,也是个男人。

晚上唐彬没来电话,我也没有打过去。

转过天的晚上,我准时见到了蓝馨,她看上去比上次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好么整个儿变了个人,精气神儿足崩着。

“小师妹好了这么多啊。”

“我见着我儿子了高兴呗。”她笑着。

“边儿呆着去!”我拍了她头一下儿。

她笑笑:“我现在也敢回家了,回我们俩当初住的地方,我跟我妈说了,让她帮我找对象。”

“现在找?”我皱眉看看她。

“那当然了。孩子越小,找着越好。”她笑笑,又摇了摇头,“也是没办法,我也没那份心。”

“行了,哪这么多闲七杂八儿的。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不就完了。”

“我是想好好过。”她抬头望着我。

我怔了一下,BK的,不想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我吗,还腆着脸兴冲冲在这儿充大尾巴鹰。

“你呀,别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蓝馨从后边儿推了我一下:“听见没有!”

我猛然回了一下头:“说我呢?”

“你脑子在不在这儿啊,真不知道唐彬每天和你怎么过来的。”蓝馨笑了一下,“随便点吧。”

“那我不客气了。”我翻开菜单。

吃过饭我送她回家,到楼下的时候,她妈妈正好下来。老远就看见我们两个。

她跟我道了别,朝她妈妈跑过去,我不太想过去打招呼。拿出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简洁的,那个女律师。

到家以后我给她打回去,

“艾先生,我想和你再聊一次,上次我太过冲动了。”她说。

“我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想说什么。”我轻声回答。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只是你自己把事情拆成一堆的零头儿,不愿意组起来,组起来了,整个儿的答案就出来了。”

我笑了笑:“我听不懂这么深奥的话。”

“那……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和他分开。”

她的话,有点儿像打雷。

“简小姐,你说什么呢。我问你的意思,是问怎么和他继续好好的在一起,我想排除我这些心理障碍不是让你劝我们俩分开的。”我有点生气了。

“艾先生。你现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就是分开。”

我不能说什么,好像她说得对。

“艾先生,你勇敢点和我说一下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不好吗?”

我的胸腔开始颤抖,很久没有发出声音:“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能接受以后所有的日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接受不了过这种非常人的生活,我想要一个家庭,一个有妻子甚至有孩子的家庭。”

我……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我知道,我对不起唐彬,可是我又什么错的!我这样想不对吗?难道我这么想不对吗?哪一个正常男人这么想不对,如果不这么想,如果没有这种想法,我还能算个男人吗?

她那边没能声音了。电话收线,我没再打过去。

我请了一周的有薪假,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说完那些话,我倒明白了些道理,反正那些有的没的,我算是认了,我算是说出来了,痛快了就得了,唐彬和我在一起我也要负责任的,我自许正常,但正常又是个他妈的嘛概念,我就是个雄性动物,那我当初爱他的时候,那么爱他的时候,又是为什么。

艾乐直,你他妈真不配做人,最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我闷了一个礼拜,在屋里不出门儿,买了些吃的,一直看电视。一个礼拜之后,老姐第一个来电话:“小BK的,回家!”

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到我们家。

爸妈还有老姐正襟危坐。

“怎么了?”我问。

“乐直,我们要谈谈了。”老爸对我说。

“说吧。”我坐下,点了根儿烟。

“和唐彬分开吧。”老妈出奇不异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瞪着他们:“你们说什么呢。”

“和他分开……”老爸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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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我笑起来:“我们俩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爸,你上次还跟我说过男人要负责任吗?你们这是说嘛呢?”

“男人是要负责任,但首先要对自己负责任。”老爸叹了口气,“你在做一件你自己都吃不准的事儿,所以,分开吧。看看你这些日子过的。”

我转头看老姐:“今天唱的是哪出儿?”

老姐看了我一眼:“乐直,你心里有鬼还问我们?”

“我心里有嘛鬼?”

“你们俩老了以后,怎么过?”她看着我。

“有嘛过不了的?”我瞪着她问。

“是啊,俩老头儿,怎么过,清锅冷灶的,老人院啊!”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俩帅哥过日子是让人羡慕,你们俩不老啊。以后的日子怎么个过法儿?”艾菲语气强过了我。

我不说话。

“你又不是下生就是个同性恋,年轻的时候走了弯路又不是改不过来了。”老妈开始说话了。

我看着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和他分开吧。”

“分开了唐彬怎么办?”我看着他们,眼睛里已经忍不住有了东西。

“他也要走另外的路,与你无关的路,总之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姐,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你是因为理才和他在一块儿的吗?你现在还爱他吗?”

“爱!”

“爱,爱的话,你现在是这副模样儿的,跟抽了大烟塞的。”老姐瞪着越发憔悴虚弱的我。

老妈看着我,慢慢地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孩子啊,何苦难为你自己呢。你这样儿,唐彬也过不好啊。早点儿算了吧,别拖着自己也累着人家。”

我一根儿一根儿地抽烟。

“艾乐直,你既然心里都不想走这条路了,干什么还要拖着呢。”艾菲的嘴都有点儿抖了。

我站起身:“我……回去和他说……分开的事。”

从家里出来,我一步一步地往我们的家里走,没坐车,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进了屋,发现客厅的灯开着,我迈着猫步儿进了卧室,发现干干净净的。

有点儿不对劲儿。

拉开衣柜,所有唐彬的东西,全消失了,我的东西,丝毫没动。

电话响了起来。

“乐直。”电话里传出那个我熟得不能熟的声音。

“嗯。”我回答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今天回过家。”

“我发现了。”我回答。

“东西……我拿走了。”唐彬说。

“为什么?”我假模假势的问。

“因为,我发现和你在一块儿,没劲。”唐彬轻描淡写地说。

我没有什么力气和他争辩。

“艾乐直,好好过你的日子,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唐彬接着说。

“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唐彬回答。

“你这么一走,算是分手吗?”我问。

“你说呢?我还等到我老得没人要的时候再和你分开?”唐彬笑笑,“乐直。咱俩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东西,就是图个新鲜,现在你玩儿腻了,我也没必要跟着你瞎混。”

真好,唐彬你他妈现在跟我说这话,真是时候。

“好的,你走吧。”

“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儿。

“谢谢你。”我说。

“也没有,你……本来就不该走这条路。”他的话变得没那么多的杂质了。

“也许吧。”

“艾乐直,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看。”

我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是男人,根本谈不上跟女人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没想好。”唐彬想了一会儿,“哥们儿,保重。我的日子一定过得比你好。不过,艾乐直,你记住了,是我要和你分手的,你他妈配不上我。”

我的心嗝腾了一下:“是,我……配不上你。”

“就这样吧。”

“你去哪儿呢?”

“和你有关系吗?”唐彬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我要去个我该去的地方。”

唐彬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儿,他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去哪儿,而我现在的确也不想问。

“不希望再见。”唐彬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没走到窗口儿,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想看到。

我走进厕所,看着镜子里的我,里边映出一个26岁的我略带些悲伤的脸。

“艾乐直,你还很帅。”我对着镜子说。镜子里的我,跟我说了一样的话。

“真他妈的帅!”

“太帅了!”

“艾乐直,你他妈的不是人!”说着我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里我的脸破碎了还流出了血。

门铃响了,我洗完手,出来开门,蓝馨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路过,上来看看你。”蓝馨看着我的手,“疼吗?”

我点了点头:“不疼。”

她笑了起来:“不疼点什么头。”

我让她进屋,给她倒了杯茶。

“唐彬不在?”她看着我。

“他,他出差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吃饭了吗?”她问我。

“吃了点儿。”我回答。

“我再给你弄点儿吧。”说着,她站起身进了厨房。

我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只是坐在沙发上跟个傻子塞的看着天花板。

饭做好端了上来,厨房里的碗筷依旧整整齐齐的。我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味道……和原来不太一样,不是唐彬的风格,不是我的风格,有点儿像我妈做的。

“味道不好?”蓝馨问我。

“没。”我抬着看着她,“味道……”

“怎么了?”她笑笑。

“蓝馨,你说饭菜的味道也是跟做菜的人有关吧。”

她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这饭里,有股女人味儿。”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拍我的头。我本想躲,不过她的手已经过来了,我就顺势拉住。

她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变小,变到没有。

我放开她。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没有再看她的脸色。

“你没事儿就好,我先走了。”

“嗯。我没事儿。”我笑笑,“早点儿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这么两步道儿的。”

她出门儿的时候,我依然笑着。

关上门,我看了一眼表。唉,三点了,唐彬他……
深·白·色 | 2008-10-13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71

转过天,我是中午才起床的。

分手后,应该是我自己要的生活了吧。起来之后,洗了脸,突然间发现,所有的东西只剩下原来的一半,我拉开所有的柜子,甚至连DV都被洗了个干净,唐彬,你走得真彻底,没有给我留下一丁点儿的念想。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日历,今天是周日,明天我得回去上班儿去了。

我们俩以后还能是朋友吧,我想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明天唐彬肯定得到公司上班去的。

我给朴正欢打了个电话,他刚从老家回来,在家里陪老婆。

“乐直啊,咋了?”

“没事儿,打个电话儿问候问候。”我笑笑。

“叫上唐彬,晚上出来啊。我刚从老家回来,公司怎么样了,给他打电话老关机。”朴正欢。

我脑子突然间响了一下:“关机了?”

“你们……没事儿吧。”

“有事儿。”我肯定的说,“我们俩,都该娶媳妇儿了。”

“什么?”朴正欢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

“我们俩分开了。俩男人……”

“艾乐直!”朴正欢大声地喊到,“你在家没?”

“在啊,怎么了?”

“分开是你提的吧!”朴正欢喊到。

“朴儿,你怎么了?”

“唐彬根本不可能说那话了。”朴正欢继续说着,“他上次跟你分了,你一遛烟儿跑北海道躲了一年,他是咋样儿把你等回来的,你忘了?”

我脸上有点儿发冷。

“你在家没?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看上别人了?”

“没有!”我回答。

“那是为啥啊?这么不容易才到手的,咱这么整啊?”

“没,也没有。”我有点儿口吃。

“到底为啥啊?”

“我……我有点,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啥?”

“和男的一直就这么过下去,有点儿别扭。有点儿说不过去。”

“是,我也这么看,可是你俩当初那阵式,我都服了。你现在又想不通啥玩艺儿啊。”朴正欢急急地逼问我。

“你老婆孩子的过日子……当然不明白了。”

“你怕没孩子?领一个回来不就完了!”朴正欢大喊。

“他妈的,你小点儿声行吗?领一个回来?一孩子没妈,俩爸!那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愿意上这样儿的家里来当儿子吗?你当领个小狗回来那么简单,孩子长大了,怎么看这个家?我求他理解还是怎么着?理解不了就滚蛋?我他妈这样干,是毁那个孩子的一生!”

朴正欢不再说话。我也静下来了。

“乐直啊。”

“嗯。”

“你曾经多爱唐彬?”

我沉默了,不想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以后见。”

我静静地坐在屋里,听得见秒针在滴滴嗒嗒地动着。脑子里浮现出和唐彬在一起的日子,挺快乐的,挺简单的,不过……

一个小时以后,门差点儿被敲烂了。我连跑带颠儿地过来开门。

门外边儿站着朴正欢和路小天。

我让他们俩进了屋。

路小天一脸的不高兴:“你决定了?”

我苦笑了一下:“已经分开了。”

他一把把我推到沙发上:“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我惊恐地看着他:“答应过你什么?”

路小天冲着我大喊:“答应过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他!”

朴正欢点了一根烟,把他的手机打开,里边慢慢传来了悠扬的曲子——梁祝的钢琴独奏。

我没说话。

“艾乐直,你还会弹吗?”朴正欢看着我问。

我看了一眼别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艾乐直!”朴正欢大声地叫我。

我看着他:“会。”

他站起身,转过身去不看我:“分手的感觉好吧。”

我也转过了头:“才他妈分了一天。”

路小天笑了一下:“那你会越来越好的。”

“是吗?”我看着他。

“艾乐直,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能办这种傻事儿?”朴正欢看着我。的确,论聪明,我比他强不少。

“这和聪明没关系,是人格……”路小天看着我,没有把话说完。

“不对!”朴正欢大声喝止了路小天的话,“他就是傻了!”

路小天看看我,看看朴正欢,噗一下笑了出来。

这俩BK的:“你们俩干嘛啊?”

朴正欢坐在我旁边儿拍了我脑袋一下:“赶紧的,把他找回来啊!”

我皱眉看着他。

“朴兄,你说的对。”路小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什么?”朴正欢看着路小天,“哪句对了?”

“他傻!”路小天笑了一下。

朴正欢拉住路小天的胳膊:“怎么了?他怎么傻了?”

路小天看了我一眼:“等他明白了再说呗。”

“你到是说啊!”朴正欢有点儿着急。

“你说他傻瓜是为什么?”路小天反问他。

“他……他,我也不知道。”朴正欢闭上了嘴。

我看他那傻样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都不知道,你说我干嘛啊。”

路小天转了两圈眼睛,坐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腿:“乐直,我俩是站你这边儿的。你,把事儿给我俩说来听听行吗?”

“什么事儿?”我看着他。

“就是你遇上的事儿。唐彬要和你分开的事儿。还有……你心里的事儿。”

我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儿讲起,就东一句西一句的想起什么说什么。

朴正欢越听越迷糊,路小天越听越皱眉。

等我讲完了。路小天站起身:“艾乐直,我们俩先回去了,你自己个儿先想清楚了吧。”

“唉?别介啊,你到是给他说说啊。”朴正欢拉住路小天的胳膊。

“还说什么。让他先想想。”路小天笑了笑,“朴总,咱走吧。”

我懒得送客,他们就自个儿走了。

屋子空空的,空得像我的心情。没人从我的身边把他抢走,是我自己要离开这生活。是我自己,要离开这生活。

晚上下了场雨,夜里变得挺冷的。我起来关窗户,发现这屋里,依然是我一个人。走进厕所,看着那面破了的镜子里,映出很多张我的脸。脑子里挤出了些东西。

我忍不住,再也忍不住,借着睡意,对着碎镜子里的自己,放声大哭……
深·白·色 | 2008-10-13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72

唐彬,无论如何,已经分开了。过去的生活,就让它都过去吧。

周一下了班,我播通了蓝馨的电话。

“喂?”

“小师妹。”

“乐直。”

“嗯……”

“艾乐直,你没事儿就好了。等你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吧。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你。”

“怎么了?”我问。

“你说呢?”蓝馨笑了一下,“如果心情不好就回家吧。如果心情好了,等平静下来再给我打电话。好吗?你现在是个醉汉。”

我笑了一下,挂上电话,回了家。

在楼下买了一面新镜子,带回去。装在厕所里,那些碎掉的东西,我全部装进了垃圾箱,看着厕所 里的这面新镜子。

我对着自己说:“艾乐直,你既然选择了离开,那么,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冰箱。”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出现了唐彬那张时坏时笑的脸……

转天来到公司,迟雨俊和古东飞按照惯例给我做月报,我听得非常入神,而且在一些地方加了修改,晚上下班,我约了他们俩喝酒。平时我很少和同事出去。

迟雨俊临时有事就没去,我和古东飞两个人来到酒吧。

我们俩一人喝了半打,古东飞笑眯眯地看着我:“艾课长。”

我看着他:“叫艾乐直就成。”

“好,艾乐直。”他笑笑,“其实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同性恋。”

我也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

“那个姓唐的人,真有福气。”他苦笑了一下摸着杯子。

“噢?”我看了他一眼。

“哈哈,你比他,更有福气。”他眯眯眼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笑了一下问。

“就是说,你是个好人,他比你更好。”古东飞说到。

“其实……我们已经分开了。”

“可想而知,家里反对吧。”古东飞喝了口酒。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说话。

“其实,我现在也有男朋友。”他笑了一下说。

我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有男朋友。”他又笑了笑。

“可是,你不是和那个……”我有些不解。

“是,那是我女朋友。我还有个男朋友。”他轻轻地说,“我也不能让家里知道,我喜欢男人,所以就交个女朋友,当然、我对女人也不是完全没兴趣,所以,你也这样做比较好。”

“谢谢,我想,我不会这么做。”我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只对男人有兴趣。不过没关系,试试其实应该都差不多。”古东飞接着说,“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没和女人上过床?”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试着搞个女朋友吧。这样对你们俩都好,你们俩也能回到一块儿了,到老都用不着分开。”古东飞很认真的劝慰我。

我没说话,一直保持着喝酒和安静。

分开打车的时候,古东飞笑眯眯地说:“乐直,好好想想过来人跟你说的话。”

我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坐上出租车,我觉得我对他的话,应该是当屁闻的。

或者我还真没进步到这么高的层次。如果爱的话,也许只能爱一个人,同时搞两个,这么缺德的事儿,大概我干不出来。

想到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唐彬,难道以后我也要一想起爱字儿,就想到他吗?他……过得怎么样了呢。我有点儿害怕,怕我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回到家躺到床上,头晕晕的,啤酒虽然喝得不多,不过只想让自己早点进入梦乡,不要做恶梦,不要在梦里见到他。

他会在公司吧,可能就住在天津的某一个地方,我想找到他,易如反掌,可是,男人怎么低这个头。而且现在的生活不正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来的吗?

夜里,我的口渴醒了,呢喃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唐彬,给我倒杯水。”

酒劲儿还没过去,我借着酒的力气,大喊了起来:“唐彬!给我倒杯水!唐彬!唐彬!你他妈的给我倒杯水!”

没人理我,肯定没人理我。我站起身来到厕所,对着水笼头直接给它口交。凉水灌得我喘不上气儿来,我不撒口,让那水直接灌进我的胃,呛进我的肺,最后把我冲开,我晕晕地摔倒在马桶边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往外咳着水。

我忍着,不想哭出来,酒现在还有多大的劲儿;我现在还有多大的劲儿。

第二天一早,我病了,烧得五迷三道儿的,一个人依旧蜷在马桶的边儿上,我理智地给公司发了个短信过去,幸好今年的年假多。其实天并不冷,九月的秋老虎应该虎得挺风。

“艾乐直,过了这阵儿就好了,你肯定能离开他。”我坐在马桶边儿上流着鼻涕对自己说,“你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过有老婆孩子的生活。”

“艾乐直,你都不爱他了。”

“艾乐直,什么是爱情,你懂吗?”

“艾乐直,唐彬对你来说,还那么重要吗?”

“艾乐直,和唐彬的那点儿新鲜劲儿,不早就该过去了吗?”

我念了半天儿的咒儿,蹭地从地上站起来,先给自己来了个大嘴巴子:“艾乐直!你他妈的还有哪儿点儿像个男人!”

说完以后,立刻洗脸。跑到楼下买了退烧药。

吃完了,直接钻进被窝睡觉。

没有唐彬的日子,是咱自己选的,离开唐彬的日子,咱也得挺着。

我的电话把我吵醒,醒的时候发现天还亮着,这感觉,真不好。

我接了电话:“谁啊。”

“乐直。”那边传来了一个挺远的声音。

“谁?”我再问。

“我,雷武。”

“大哥。”我笑笑。

“你好吗?”

“还行。”我回答。

“你说话挺虚的,没事儿吧。”雷武有点儿不放心。

“没事儿,都说没事儿了。”我打了点精神说,“刚睡醒。”

“唐彬和你,分开了?”雷武问。

“是,分开了。”

“他提的?”

“就算是吧。”我笑笑。

雷武沉了很长的时间。

“雷武,怎么了?”我问。

“唐彬他……”雷武没有说下边的话。

“他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我的潜意识又在发挥作用了,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一身冷汗,是胆颤心惊,是想立刻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
深·白·色 | 2008-10-13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73

“其实也没怎么”雷武停了一下,“既然你们分开了,这话也用不着和你说了。”

我愣了一下,的确我是没什么资格知道的:“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你放心,他挺好的,回北京来了,玩儿的,挺疯的。”雷武一字儿后边儿加一个停止符。

我不想多问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多问了。

天有点儿擦黑儿了,快傍晚了,电话又响是蓝馨打过来的。

“你没事儿吧。”蓝馨问。

“是,挺好的。”我笑笑回答。

“酒醒了吗?”蓝馨问。

“挺清醒的。”我回答。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她笑了笑。

“今天,算了,过些日子吧。”

“嗯,等你好过来再说。”她轻声说。

我挂了电话。慢慢地再次睡过去。


日子就在这种形式下一天一天地过着,我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回家。偶尔出门买点东西打打球,和同事去喝喝酒,本以为这样能忘掉一些东西,能把自己的生活态度校正。

天气真的凉了,十一的时候,我没和公司一起去旅游,最近的工作有点忙,想一个人在家静一下。

闲得我真是没什么事儿干了。我出门,打了辆车,往海河的方向走,秋天的阳光却格外的耀眼,弄得我不敢往外看,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刺出疼痛的眼泪来。

唐彬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此不会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仿佛从此不会再来打扰我的世界,我的生活又有什么可以被打扰的呢,没了、全没了。我到底轻松了多少,到底可以往正常人的生活上迈出几步。以后的日子,将就将就得了。

出租车把我拉到了古文化街,我下车,这边儿这两年翻修了好几次,官银号又盖出来了,银灰儿的砖砌出一个堡垒似的建筑物。我找了个茶叶铺买了些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晚上回去喝,长假真他妈的没劲。向来不喜欢逛街的我,看着这条条的街道,心里揪着疼,好像每个地方都能找着我们俩的影子,而那个人他妈的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放进冰箱了,还干什么想这些。我自己笑了笑。

“乐直!”一个声音从后边儿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齐书白和路小天站两个人站在我的对面。

“书白,小天。”我笑笑。

“瞧瞧瘦的。”齐书白笑了一下,“上我店里我给你整整形吧。”

我笑了起来:“一傻老爷们儿,还整个屁啊。”

路小天一脸的笑容走到我旁边:“十一怎么过?”

“休息。好好休息休息。”我拿着包茶回答。

“放松?工作很忙吗?”齐书白问。

“还成。多多少少有点儿。”

“艾乐直,你说普通话都有北京味儿了。”齐书白笑了起来。

“是吗?我有北京味儿?”我眯眯眼。

路小天从后边儿拍了齐书白一下。

我摇摇走:“不会吧。”

齐书白瞪了路小天一眼:“你打我,他也是有北京味儿了,这东西潜移默化。”

我乐了起来:“得了得了,你们俩吵什么呀。”

路小天看着我:“艾乐直,勇敢点儿,把自己挖得更深些。”

我看看他:“我听不懂。”

“咱找个饭馆儿吧。边吃边说好吧。”齐书白笑着说。

我们仨找了个老天津面馆儿,面还没上来,我问路小天:“哥们儿,什么是挖深些。”

路小天笑了起来:“我编个故事你听听?”

“好。”我笑了一下。

“有这么一块地空着。”路小天笑着说。

“然后呢?”我问。

“你小心他套你。”齐书白坏笑了一下。

我笑笑:“他套你就得了,套我干嘛啊。”

路小天愣了一下,脸刷就红了:“你们俩流氓,听不听了?”

我笑笑,齐书白赶紧点头哈腰地:“听听,您说。”

路小天咳了两声:“好,有一块地空着,让你挖。挖了半米,你猜你能挖出什么来?”

“嗯?”我看着他,“啥?”

“问你话呢!”齐书白狐假虎威地拍了一下桌子。

“挖出啥?”我问。

“问你呢。”路小天笑笑。

“随我想?”我问。

“对,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说多少都行,只要你不闲累。”路小天吃着面说。

我想了想:“信,有人埋的旧衣服,烂叶子、铜钱。”

“有用吗?这东西?”路小天问。

“没多大用处。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嘿嘿地笑着。

“一边半米以下的土地里,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齐书白严肃了起来,“是吧。”

路小天点点头:“再挖一米进去。”

我转转脑袋:“棺材?骨头?”

路小天点点头:“这算什么呢?”

我笑笑:“算我有个发现,是块墓地。”

路小天再点头:“要是再挖两米呢。”

齐书白抢着回答:“黄金白银,珠宝钻石,古钱币。”

我想了想差不多:“我也这么想。”

路小天喝了口水:“再挖十米进去。”

齐书白愣了一会:“古墓?古代的宫殿?”

“发挥你的想象力。”路小天看看我,“艾乐直,再挖进十米,你能看见什么?”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手里的杯子,试探性的回答:“水?”

齐书白笑了起来:“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根本就是水。”路小天笑笑,“我讲这些都是发挥想象力的,没什么实际可考,你也不用拿挖不动的花岗岩跟我抬杠。”

“我哪说了。”我看看他。

齐书白推推我:“甭理他,他们这些搞法律的就是这么给自己留后路的。”

我笑笑:“是水,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说,挖到水是你的福气。因为你挖到了生命。其实,在水的上面有很多东西,看似是你如饥似渴想要的,所以很多人挖到那里就停止了,金钱,或者发现,足已改变一个人的生命,但只有水足以维持或者创造一个人的生命。不是吗?艾乐直,你想要的,在地下第几层?”

好么,让他这么一说,我得往十八层地狱里边儿呆着去了。

和他们分开以后,我突然发现有些口渴,望着手里这包茉莉花茶。我想要的,应该是水。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唐彬的电话号吗,按了下去。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我笑了一下,手机屏蔽功能,真强。

把手机放进口袋。我换了一个公用电话打过去,我想说什么呢。认错还是说,我想他了。不该说我想他了吧,因为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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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放下公用电话,看来用的不是黑名单,而是白名单,就是只接听想听的那几个电话号码,这功能更恐怖。

算了,以后再说吧。

我回到家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没有他的屋子我已经住了两个月了,还是时不时地想起这个人来。走了的就是走了的,唐彬这个人已经被我哄出我的世界了,我再叫他回来做什么,既然我突破不了自己心里的障碍,何苦再去找他,何况,他也不想被我找到,即使我还是不习惯……

蓝馨给我打电话了。我接听:“小师妹。”

“最近还好吧?”她问我。

“好得很呢。”我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最近还好吧?”这样的问话,最近一直从她那里问出来,不过,我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对了。

蓝馨那边也是良久没有声音。

“怎么?”我问。

她沉了一会儿:“艾乐直,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笑了一下:“不知道。”

“你和唐彬之间的爱情,或者说,你对唐彬的爱情是怎样的,你明白吗?”

我想了一会儿。

她笑了起来,“你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我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脑子里有把铁锹在挖着。

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哪儿不对劲儿呢?

我拿起钥匙出了门一路狂奔,跑到了我家的地下室。

打开门,直接坐在了钢琴旁边大喊了一声:“艾乐直,不对劲儿!”

当梁祝的曲子在多年以后再次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响起的时候,我闭上眼镜,看着那带着水的画面儿一幅幅从我的面前流过,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我把他从我的世界里赶出去。一幅幅的画面。

我再次用力的敲打着琴键,声音不对,走音走得严重,好久没弹的琴要调了。

我受不了手指下冒出的奇怪的声音,重重地敲了一下,嗡的一下。我的脑子完全的打开。

我爱他。

我爱这个叫唐彬的男人。

不再是那种冲动的爱,充满了憧憬的爱,而是深深地刻进我骨头里的那种对他的习惯和依赖。我没有特别地拿他当个男人来依赖,只是想握着他的手,总能在我的家里找到他的影子。

“唐彬,我爱你。”我慢慢地站起身。

我出了地下室,拿起手机打给雷武。

“喂?”

“雷武,我是乐直,我想见唐彬。”

“怎么着?想他了?”

“他在哪儿呢?”我问。

“我哪儿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躲日本去了吧。”

“去你的。”我笑笑。

他也笑:“我真不知道。我只接过他俩电话,消失很久了。”

我没再问他。直接上了唐彬的公司。

门锁着,十一放假,门不锁着多奇怪。

我笑了笑自己,往家走,我想错了些东西,门口的蛋糕店里,那个小姑娘还是笑着给客人拿蛋糕。我走进去,看着那几块唐彬最喜欢的口味的小点心。

“艾先生。”小姑娘叫我。

我抬起头,她笑得那么地灿烂。所有的不对劲儿一块儿在我的脑子里碰撞,就在这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在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向我问好的时候,不对劲儿的东西慢慢儿地冒出了头儿。

我盯着她看,她有点不知所措:“艾先生,你怎么了?”

突然有些东西在我脑子里碰了一下,我仔细地看着她:“你贵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叫我小刘就行了。”

我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儿里,笑了笑:“小刘?”

“嗯,艾先生。你最近好吗?”她笑眯眯地看着我问。

“小刘啊,谁告诉你,我是艾先生的?”我笑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变淡,慢慢地变没:“啊,我表姐告诉我的。”

“表姐?不是学姐吗?”我再笑。

“对,我学姐告诉我的。”她笑了起来,“我记错了。”

“记错了?”我问。

“记错了。”她笑笑。

我没再说什么,脑子里的东西开始解冻。

买了两块蛋糕,一边儿吃一边儿走,街上有人看我,我打通了简律师的手机。

“艾先生。”那边传来了简洁的声音。

“简小姐,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我……遇到了些问题。”

“好的,我还在公司加班。你过来方便吗?”

“很方便。”我挂了电话,看着蛋糕笑了笑。

到简洁公司楼下的时候,我跺了跺脚,一口气跑了上去。

敲了门,里边传来了脚步声,简洁把门打开。站在那儿看着我笑:“艾先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笑笑:“很好,不过出现了一个小问题。”

“请进。”她礼貌地让我进了屋。

我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说吧。”她笑了笑。

“简小姐,我给过你名片吗?”我笑了笑。

她想了想:“没有。”

“肯定没有?”

“肯定。”她笑了笑,“怎么了?”

“我最近脑子越来越差劲了,都没给你名片。”我皱了皱眉。

“人的大脑都是要休息的,你休息过了就好了。”她笑笑,“最近怎么样,找女朋友了没有?”

我微笑地看着她:“我没给你名片,好像也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吧。”

她点点头:“嗯,你有些失礼。”然后莞尔一笑。

“那你是从哪里听来,我是艾先生的。”我看着她,“似乎叫过不只一次。第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仿佛没告诉过你,可是第二次打电话起,你就开始称呼我艾先生了。”

“我学妹跟我说的。”她笑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小刘啊,谁告诉你,我是艾先生的?’

‘啊,我表姐告诉我的。’

‘表姐?不是学姐吗?’

‘对,我学姐告诉我的。我记错了。’

‘记错了?’

‘记错了。’”

简洁愣了一下。

“你们俩,谁记错了?”我笑着问。

“艾先生……你,可能误会了。”她笑了起来。

“误会什么了?”我笑着问。

她不回答,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两只手互相地搓着。

“简小姐,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借我电话用一下好吗?”我笑着问她。

她好像有点儿蒙,把手机拿了出来,我接过来:“谢谢。”顺势我拨通了唐彬的电话号码,手机显示:正在拨出:“唐彬”。

我笑笑,拿起手机冲着她:“这个人,你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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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笑了起来:“我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说。电话随你打。”

电话不再是无法接通,而是正常的联接音。这简小姐,是在白名单儿里边儿啊。没响两下儿,那边儿就有声音传过来了,很着急的样子:“简洁?”

我微笑,没有发也声音。

“你说话啊!”唐彬那脾气又上来了,也不看看打电话的是个女士。

我直接挂了手机。

“你耍他?”简洁笑着问。

“我先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耍我。”我站起来,“简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她微笑了一下,“我不会和他联系的。”说着她关掉了手机。拨掉了电话线,“明天我要去欧洲旅游。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了。”

我笑了起来:“为什么?”

她笑着拉开门:“我不是阿庆嫂。”

我出了门进了书店,买了本儿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书,阳光格外的好。我喜欢这种天气,我看看手表,给蓝馨打了个电话。

“喂?”蓝馨温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蓝馨。”

“嗯,怎么了?”

“我挺好的。”

“噢,我知道。”她笑了一下。

“蓝馨,唐彬说想你了,想见见你。”我笑着说。

她静了一会儿:“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我问。

“你们不是……不是分手了吗?”她问我。

“噢?谁和你说的?”我问。

“你,上次你,上次你打碎了厕所的镜子,不就是。”

“我和你说过我们俩分手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大脑在迅速的运动着,分手我只同路小天和朴正欢说了。

“小师妹,我们刚分手,我打碎镜子的那个时候刚在电话里分手,你就来了,当时是几点来着?凌晨两点半!”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她那边一片沉静,不再发出半点儿声音。

“艾乐直啊。”她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也笑了一下。

“根本就没有。”她笑笑,“艾乐直。我可不敢再骗你了。不过,别问我什么。”

“我没打算难为你。”我再笑,“小师妹。”

“嗯?”她问。

“看来分手的事情,你比我知道得还要早。”我笑了一下。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她轻声说。

“什么东西?”

“几个……笔记本。”她答到。

“我现在打车去你家。”

“好,到楼下你给我打手机。”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我没打手机,她已经抱着几个本子在那里等我了。

我看着她。

“唐彬交给我的,说是如果咱们的婚事定了,让我把它交给你,让你亲手烧了它。”蓝馨笑笑,“现在没定,所以,还是还给你。你自己处理吧。”

“蓝馨,谢谢你。”我笑笑。

“我该谢你才对呢。”她抚着自己的头发,“我才不想和你结婚,这样你以后也要管我和我儿子。”

“那是当然!”我笑了起来,“我是他舅舅。”

“你知道唐彬在哪儿吗?”她问我。

“我怎么会知道。”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那样把他哄走。”

“你想找他回来?”她问。

我摇了摇头:“怕是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找是找不回来了。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胡思乱想,到底别人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她问我。

我嘿嘿地笑了两下:“因为我是艾乐直。”

“师兄。”她望着我。

“嗯?”

“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特别是在你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过生活里,傻点儿多好。傻了自然就少了些烦恼。”她笑笑,“我原来常笑那些傻傻的人,有时候也想,自己那个样子要吃多少亏,多可笑。不过现在我不这么看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傻瓜,所以日子过得很轻松。”蓝馨笑嘻嘻地说着。

我看了她一眼:“小师妹,我得再聪明最后一次!”

“加油吧,看看这法该怎么去斗!”

告别了蓝馨。我抱着那几个写满我名字的本子,坐在车里,多了一本,比原来多了一本。我看了看最后的日期,是前不久的。大概,是唐彬爱我的最后一天。我把那刚买的本书放进了装本子的袋子。

下一站,我要去见我爸和我妈。

推开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老姐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我笑着进来:“爸,妈,姐姐姐夫。”

“乐直回来了。”姐夫第一个站起来,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最近挺好的。”

“好极了。”我笑笑,“对了,我交了个女朋友,下次带回来。”

老姐也笑了:“真的,太好了。”

老爸微笑地站起身:“看你精神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我坐下。

老妈和老姐给我碗里夹菜。

“以后当了爸爸,要给孩子当好榜样。”老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

我抬头看着她:“妈,您跟我说话呢?”

我妈抬头:“是啊,我跟你说话呢。”

我笑了一下:“不是他要当爸了吗?怎么跟我说。”我指了一下姐夫,姐夫笑了起来:“咱妈不是关心你吗?”

老妈笑了起来:“你要好好照顾人家蓝……”老爸咳了一声。老妈回头看了一眼他。

我放下了碗,微笑地看着他们:“先吃饭吧。”

一桌人的气氛变了些。

吃过饭,我们全家坐在客厅里。

“妈,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姓蓝?”我看着她。

“噢,你姐说的。”

我看了一眼老姐:“我跟你说过?”

“啊,说过。”老姐紧张地笑了一下。

我笑笑:“什么时候?”

“上次啊。”老姐看了一眼姐夫,“宋然,你说是哪次来着,他跟咱说他有个女朋友来着的,姓蓝的。”

“噢,可能是我忘了。”我笑笑。

“现在说了不就行了吗?”老姐拍拍我的腿。

我笑笑:“妈,她有孩子了,丈夫得去世了。”

“所以你就更得好好照顾她,你以后的日子担子很重。”老妈脱口而出。

“她还欠了一大笔的债,七十几万吧,给她丈夫看病时欠的。”说话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

“什么?”老妈看着我,“这我怎么没听说。”然后她把头转向老爸,老爸摇了摇头,转身进屋了。

我笑笑站了起来:“那其它的,您是听谁说的?”

老妈刚要指老姐,老姐赶紧摆手:“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看着她们,微笑着问:“还不说实话?”

老爸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也不看看他脑子灵光的时候,你们哪一个能骗得了他!还不都让他骗进去!实话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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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拉起姐夫:“我们俩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我站起来,“姐夫照顾好我姐姐。”

宋然冲我挤了个鬼脸,拉着艾菲出门儿了。

我跟老妈进了卧室,老爸坐在床边上。

“说吧。”我笑笑。

妈妈爸爸俩人盯着一脸微笑的我,突然间有点儿不太适应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爸,说啊。”我又乐了一下,“拿自己儿子当猴儿耍,有劲吗?”

“乐直。”老爸看着我。老妈在旁边儿拉了他一下,生怕下一个字儿说出来,我们家楼就塌了。

“唐彬和你们说什么了吧。”我还是笑着说。

老妈听见我要生了似的,立马儿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

“妈,跟我说说行吗?”我望着她。

老爸拿出一去烟放在口中,我给他点上:“那次,我们叫你回来那次,你还记得吧。”

我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让你和他分开的那天。”老妈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在那天之前,唐彬已经找过我们两次了,那天……是第三次。”我爸慢慢地说,“头两次来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我们觉得挺奇怪,他可能是有话要说,不过每回,都没说出口。”

“爸,说详细点儿,好吗?”我望着他。

“你姐结婚那天,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多少有点儿心里不是滋味儿,我的儿子我明白,你不是下生就要找男人的,不过找了唐彬,又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就认了。”老妈把话接了过来。“后来有一天,唐彬上咱家来了。问了问我们身体的情况,干了点儿活儿。说你那两天出差,他脸色儿不是多好。我就寻思可能有事儿。”

我没打断老妈的话。

“你出差的时候,他又来过一次,其实唐彬这孩子,每个月都过来一趟,你姐结婚以后,过来得更多了,他说你忙,在公司里压力大,有时候赶上你加班,也总过来。不过,你出差那回,他脸色特别的不好。心里有话,我和你爸也问他了,他没说什么。”

“他第三次到咱家来,说要和我们谈谈,我以为,他是来告你的状的。”妈妈拿起水喝了一口。

“什么?他说什么了?”我问

“他让我们劝劝你……过,正常人的生活。”老爸吸了口烟,“我本以为他有了别人,要不就是他想结婚了。他那话说的是对,是在理,不过你怎么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乐直是个重情义的人,他这么说,如果是他现在想走别的路,那至少,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

“乐直啊,毕竟我们都明白,当初你去日本,他等着你,我们也不瞎,我们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俩在这些事儿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眼儿。唐彬这孩子那天来了这么一句,我们俩都有点吃惊。”老爸说着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不过又想到你们年轻,本来也……”

“我挺生气的,当初不是因为他,我儿子何苦跟了个男的。现在你说要分开,你说让我儿子走正常人的路。是,哪个当爹当妈的能巴不得让自己儿子找个男的?”老妈把话接了过来,“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办,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什么都在你,当初你走了,你不要他的时候,要是他不找你,何苦落到今天呢。所以我和你爸就说,你们俩的事儿,我们不想管,乐直同意就行。只是……”说着老妈回头看了一眼老爸。

“怎么着了?”我皱着眉头问。

老妈刚刚的说话的劲头儿,突然间没了,显得很无力,老爸也抽着烟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了?”我再问。

“只是……他,他给我们……跪下……”老妈接着说。

我瞪大了双眼:“他……跪下?”

“他说他明白你,这么久了,他明白你,你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唐彬这孩子心细,有的事儿看在眼里不说。乐直,不是妈妈说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为别人想上,你不如唐彬,那孩子那天,冷不丁地就在你现在坐的地方,给我们俩跪下,说不想惹我们生气,不跟长辈吵又怕我们不答应,我和你爸吓了一跳,拉他起来,让他把话说完了。他说啊,乐直的心里其实放不下,放不下那些一般人过的日子,他心里是想娶个老婆过日子的,他……想让你好。他觉着老这么把着你不好,你……不该走这条路,你该顺着自己的心思……找个老婆结婚。”老妈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当着我爸我妈流眼泪,可能是五岁的时候发烧,那年他们抱着我去医院,非要打一针安痛定,那针特别的疼,直接扎进屁股的肌肉里,那天我哭得很热闹,跟杀猪似的,弄得护士吓点儿吓晕过去,后来我就没再当着他们的面儿哭了,因为那天到家之后,我爸说我那样儿,丢人……我问我妈嘛是丢人,她说就是没修,我记住了,哭不能当着爹妈,那样没修。

“然……然后呢?”我抬头看着我爸,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老爸僵僵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吧,看你那样儿,跟俩礼拜没上厕所似的。”

“我哭什么。”我笑笑,“打针我都不哭了。”

老妈抚着我的头:“乐直,就算你八十岁了,我们也是你一百岁的爹妈,男人啊,刀子扎进肉里不该哭,捅进心里哭出来,不算孬。”

我笑了笑,点了根烟:“爸……你接着说吧。”

老爸叹了口气:“他说,按你的性子一辈子就算难受死,也只是难为自己,到死也不会和他说分开的。,这话得他来说,直接说了,你也未必就能同意,所以他就来找我们,让我们先劝劝你和他分开。”

我攥紧了手,老妈看着我:“当然,我和你爸,也都希望……你能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他这么一说,我们也……”

“没事儿,爸妈,不怪你们。”我笑笑,“怪……我。”

妈妈过来抚摸我的头:“乐直,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样,高高兴兴的就行,啊。”

我抬头看着妈妈的脸,还想笑但却一直也笑不出来。

“高高兴兴的。好好地走,好好的过日子。我们不为难你。”妈妈拍着我的手。我抬头看着她。

我答应了她,我到艾菲的屋子里,关上了门。

唐彬,你凭什么这么武断地说我不爱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做?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问题,但我能看得开啊,为什么你就得这么做,你他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何苦呢,何苦呢……难道你就不能和我开城不公地说这些话,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干嘛要演这么一出儿,从头儿到尾的联合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骗我!我艾乐直心里是别扭,我他妈说和你分了吗?说了吗!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但这个男人,这个叫唐彬的男人对我的爱,我死死地握在手里。

坐在床上,心揪着疼,意识有点儿恍惚。

电话响了一小声,我拿起来,是一条儿简洁的短信:“艾先生,方便请回电。”

我想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给她打了过去。

“喂?简小姐。”

“艾先生,我明天要上飞机了……这件事,我觉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毕竟这么骗你,不太好。”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呵呵,你也是受人之托的。”我笑了笑,手却紧紧抓着枕头。

“我和唐彬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他当初……拜托我帮他这个忙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个男的在一起,我,也很吃惊。我本以为,他是要摆脱你的。”简洁说着。

摆脱我?我脑子里突然又钻出了这个想法。不过又立刻被自己的一个嘴巴给消除了,艾乐直,你他妈这么想也太不够奏儿了。

“我本我很佩服你的机灵劲儿。”她笑了笑。

“谢谢。”我也笑了一下。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不是为了摆脱你,而是让你……去摆脱他,因为……”她停了一下。

我喘了口气:“因为什么?”说实话,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

“因为……他一直在等你一句话。”她说。

“什么话?”我问。

“他在等你说,你要放弃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你说了,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那个,我听完就直接挂掉的电话里。因为当时电话是免提的,他就一直站在我的旁边,是他挂的电话,大概……他怕你听见他……哭的声音。”她慢慢地说。

我坐在床边儿傻笑着,傻瓜一样的呵呵笑着。

“艾先生,你……没事儿吧。其实,我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的好男人,不,是对你这样好的人并不多。”她说完,自己就挂了电话。

我笑话自己的无知,笑话自己脑子里边儿装得都他妈的是自己。

他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他一直都在等我说出来,我想知道,他站在简洁的旁边儿听到我在电话里说我想过正常人生活的话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怎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在找去我们家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跪下来求我爸我妈的时候……是怎么个让我心疼的样子。

我抱着枕头使劲儿把脸扎在枕头里,让我这没脸的哭泣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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