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万里护送小布回家”行动经过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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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126 | 回复0 | 2013-1-17 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两天半近三天旅途,记者是相当紧张的,他们有关微博的发布,都事先给我看过,征询我的意见,由于是临时接到采访命令,所以准备很仓促,所有的手提电脑以及手机等设备等没有充足电,往往用到最关键的时候突然一片漆黑,而火车上虽然有充电宝、充电器出售,但却没有稳定的 220 伏电源,所以他们只好到处借乘客的手提电脑,往往是陈记者和我在各个车厢寻找有手提电脑的乘客,髙记者紧张构思、写作、打字、发布,第二天火车进入陕西、甘肃,髙记者对我的志愿者经历进行了采访,但说实话我干这一行其实是半路出家,我原本是做 LGBT 也即性少数人群的权益、文化的,06 年 9 月加入浙江爱心工作组,09 年 3 月继承杭州青春工作组,期间参加了爱知行资助的两届联席会议夏令营,才开始比较多地接触这个课题,即便如此,我还是相对侧重于 MSM 和大学生,至于少数民族群体,我这是第一次临危受命,没有多少经验,而且我和记者的想法有些不同,记者是有采访任务,但我却觉得以这个女孩子的经历和她当时的身心状况,应该允许她回归她所真正想要的平静生活,报社领导帮忙解决登车难问题,是有爱心的表现,但再全程跟踪,就有一些不妥,而记者也不是故意要做恶人,他们也是有上级要求,他们的职责就是报道、揭示,估计髙记者觉得我的经历和本次行动不是很沾得上边,所以在报纸文章里就没有提太多,而我则对两位记者说,我们的采访工作,首先要有一个职业道德意识,确切地说也就是以人为本,要站在特定的采访对象的立场上想问题,而切忌对当事人造成过多的干扰和过大的压力,还有就是采访一定要实事求是,这个女孩子和我们还没有拉近太多的距离,你就不好把你一路的照料写得太殷勤,这里边也有一个新闻真实性的原则,毕竟新闻是给人读的,维族女孩对我们不说话,对家乡的人们却很善于交流,到时候她看了报道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们纯属作秀云云,这不是很糟糕的事情吗?所以我们每一次采访,都要考虑持久的良性社会效应,要让采访对象为我们树立口碑,以至于下一次还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期间我们也去看过那个女孩两次,但也许她是觉得我们对她有套近乎以便“挖料”的企图,也许她是不喜欢我一脸络腮胡子、灰头土脸的样子,总之她看到我们就走开了,这个回避意图是很明显的,还通过维族女乘务员转告我们不愿意接受采访,这下两位记者就很犯难,毕竟小布是本次行动的中心人物,而不是我或他们,我也看出了这里头的微妙和尴尬,就嘱托维族乘务员照顾好她,并把一些情况及时通过短信或电话向爱知行小魏作了传达,托她向万老师作个及时汇报,万老师很快就发来短信,对采访工作提出几点意见,包括尊重当事人隐私、尊重当事人想法等等,还向我短信发布了《艾滋病防治条例》的若干内容,我随即把万老师这个意见转达给记者,并把艾防条例有关条文转发给记者和阿布、薛两位法官,到了半夜里,我又就一些情况和薛警官进行了沟通,薛警官很客气,问我们是否还需要经费添置衣物等等,我向她说明了我的担心,因为女孩的父母据万老师所说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感染 HIV 的事实,而她所在的民族宗教地区对 HIV 感染者的态度,我们是未可预知的,薛警官说她也认为此事不宜让其父母知晓,我又说女孩子回疆以后,将面临一个吃药问题,不知法院是否会同宁波疾控把此事给落实好了,薛警官说经过协调,女孩的吃药档案转移至叶城疾控,我说一定要让女孩自己去疾控,而切不要可让疾控上门,那样容易暴露隐私,薛警官又让我帮忙联系落实新疆的志愿者,这期间我也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女孩的感染原因,好在我事先关照过记者涉及当事人隐私和疮疤的内容不要写,两位记者也很小心、很有法律和道德意识,就没有写这一错误的、未经核实的内容,但高记者说她了解女孩的感染途径并作了报道(也就一句话),我提出异议,高记者说这是新闻真实性,她通过宁波疾控有关材料了解过女孩的这方面信息,我很诧异疾控内部的 VCT 材料她是如何看到的,我为此专门向薛警官提出过质询,薛警官有些误会我的意思,她强调宁波疾控的保密工作肯定是做到位了的,记者在杭州才和他们碰头,不可能看到原始的 VCT 案卷,此事成一悬案,我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在法治在线的微博上以留言的形式婉转地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并得到长沙市疾控中心的转发认同,我对记者说有一些东西你们倒可以深入挖掘一下,那就是撇开当事人的感染原因不说,如同前一阵子的“切糕门”事件,说说少数民族生存状态的主题,并呼吁人们都来关爱他们(如果你们需要,我还可以请万延海老师主动连线你们,他们做了很多维吾尔群体的防艾及相关人权工作,经验丰富),但话一出口即遭到拒绝,高记者说这是宣传禁区,报道不得。

这期间他们还取了一些景,包括我这个志愿者的车厢活动轨迹,以及正面讲话等等(陈记者昨天打电话来说小布他们是打了马赛克的,但我这个志愿者再打马赛克,报社领导就有些不以为然,观众也会有想法,薛警官也曾经说过这个报纸、频道只限于浙江省内甚至公检法系统内部播发,受众面不广,于是我苦笑着说行啊,那就马赛克不打了吧),而第三天,因为要下车了,所以两位记者加速了采访、写作进程,早上九十点钟,髙记者询问了我关于对小布回疆以后最担心的问题和最期望的愿景,我说我一则担心疾控主动上门她隐私暴露(以往杭州曾经发生过疾控下属卫生院直接上门采血确诊的恶性事件),所以希望疾控有这个法制观念,小布自己也要有这个觉悟主动联系疾控,一则以小布的心态,一旦进入吃药,这个药物可不是感冒药,她能做到按时按量严格养成好的药物依从性吗(不规律吃药,HIV 要耐药,回天乏术),而在此之前两位记者已经去接触过小布一回,也许是他们和她年龄相差不像我和她这么大,也许是记者长期从事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情商比较高,容易化解僵局(陈记者还当面跳新疆舞给她看,把包括她在内的一车乘客都逗乐了),她开始有些愿意对他们交心,通过乘务员翻译说了一些家事,包括想要吃妈妈亲手做的美食、自己将来想要靠织手工地毯为业等,但回到包厢髙记者发现该拍的照片没有搞好,又要叫我和陈记者再去她那里,她就大不乐意,迅速走开了(我只好再次嘱托维族乘务员关注她),这个僵局是持久的,一直到下车,髙记者急了,想要亲自去她那里把需要的照片录制下来,还是无法商量,到了下车的时候,陈记者本来想摄制一组一行人兴高采烈走下火车的镜头,结果女孩子一看到我们,就飞也似的跑了,髙记者追也追不上她,说好前来接应的维族志愿者委托了另外一位维族朋友来接她,最后带着她远远消失在人海里(可能挤公共汽车去了),陈记者他们只拍下了一些背影之类的镜头,两位记者电话接通了新疆的那位志愿者,说好第二天采访他,本来他们还想请新疆法制报等当地媒体接应并深入跟踪,但从这个女孩最后一天的各种排斥来看,不要说我,连陈记者甚至髙记者本人也觉得严重不妥,所以只好作罢,说是等当事人情绪平复、愿意接受采访时,是不是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是一个媒体人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我们就不好强行深入,我和两位记者在车站作别,就在一家小旅社住了下来,把一些情况及时向薛警官、爱知行小魏作了沟通和汇报,并短信关照新疆志愿者最好由他联系叶城疾控并带小布前往,而不要让疾控主动上她家,新疆志愿者说他已经把一切利害关系对小布说清楚,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认识和觉悟,在新疆的第二天(十号)晚上我收到爱知行工作人员刘伊戈短信,并接到万老师电话,爱知行除报销了我的全部费用,还另外资助了 1000 元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自己毕竟没做什么事情,这次行动也远远出乎自己的预料,并不太符合我们作为志愿工作人员的以人为本、尊重当事人的理念,我唯有今后更加动机纯正、尽心尽力地参与有关公益行动,才对得起万老师对我的期望和栽培,当然本文的主人公小布才是我们最挂念的,回杭后陈记者来电,说万老师致函报社领导,就采访的一些事宜(如当事人隐私及意愿)作了探讨,自己也觉得很有压力,而小布却并没有回叶城,叶城疾控暗中去她家,发现她和她父母都不在,这样下去她的隐私有可能暴露,而且不及时服药生命也会有危险,陈记者很着急,我为此又联系了薛警官、爱知行小魏和新疆志愿者,薛警官说小布毕竟是成年人,有行动自由,新疆志愿者说已经对她当面交代清楚一切利害,自己也没她的联系方式,爱知行方面也了解了这个情况,说是只有等她本人主动联系叶城疾控,别无他法,我们在此只好希望小布早日回到自己家乡,并主动和疾控取得联系,我知道她其实很怕这样的骚扰,她需要的是不受打扰的宁静,而不是成为焦点。

                                                          同志哥

                                                         2013-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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