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写真连载：《红英山》之三

孩子小心翼翼地拉开门，露出一条缝，冷气透了进来。他向外张望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冬天为什么不打雷呢？”

后面传来一个大人温和的声音：“你说呢？”

“那是不是雷公也怕冷呢？”孩子说到。

  
那个声音是我姥姥的声音，我母亲的母亲。大约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应该称她为外婆更为准确和合理，就像大多数南方人称自己的母亲的母亲为“外婆”一样。但是我从来没有喊过她外婆，我一开始就喊姥姥。“姥姥”这个词，已变成特定的词汇，指向特点的对象。我不必知道她姓什么，就像我们最初并不在乎自己的父母的名字一样，只知道“爸爸、妈妈”。“姥姥”便是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亲的人。喊一声“姥姥”就能得到疼爱。后来我知道，这个称谓应该是北方人叫的，但是我们一家都生活在南方，我的母亲是南方人。唯一特别是，我的父亲仿佛是局外人。其实他倒是正统的北方人。他20出头下到了南方，在南方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但是“姥姥”这个称谓却不是我父亲叫我喊的，而是我的母亲教我的。

很久以来，我都不曾关心过上一辈子的事，包括上上一辈子的事。当我发现这种称谓的独特之处时，我才开始对自己的家庭，不，是对家族，生起了好奇之心。特别是当我跟别人说到自己的“姥姥”时，对方总以为我在说我父亲的母亲，或者以为我母亲那一系是北方人。

在我逐渐成长的过程中，母亲会陆陆续续、点点滴滴地说起过去，说起家史，都是在不经意间透露。不过直到现在，我发现我的母亲对她的家史似乎也不甚了了。这让我感到奇怪，难道她的父母也不曾跟她说起吗？家史——这样一本书，在我的家庭里似乎找不到完整的连载或者可靠的证据。我所听到的都是游离的散乱的片断。隐隐感觉到有什么秘密或者重要的东西被隐藏起来，被隔离起来，被束之高阁，即使连我的母亲，身为长女，也不能轻易接触或者知晓。难道说我的母亲也故意不让她的儿女们知道往事？所以当在我母亲那里追寻故事的时候，仿佛到她这里就为止了。感觉好象挖了一口井，眼见着水就要渗出来，再奋力挖下去，露出的却是一块坚硬的光秃的石盘......

[ 本帖最后由 下限 于 2007-2-12 21:21 编辑 ]